江予倏然掀起眼睫盯著他,緊張地捏著指尖,說,“然後呢?”
“應該進醫院了吧,解二一直都很記仇,你不是也知道麽?其實他們也沒證據說是那個莊少爺乾的,但偏偏解二失蹤那天和他有過衝突。”
他喋喋不休,“其實照我說就解二那個狗脾氣他和誰沒有過衝突?也就仗著這倒霉蛋剛回莊家……”
江予表情很難看,男生終於停下來,說,“你怎了鐵汁?不舒服嗎?”
江予白著臉搖了搖頭,倏然站起身出去,給莊斂打了個電話,但是電話沒通,情急之下,他隻得求助他的朋友們,但在他說清楚之前,他終於收到了莊斂的短信:他在崇英的一處雜物間等他。
他還能來崇英,說明腿和腳都沒有問題,傷得不是很嚴重。
江予焦灼地趕去了雜物間。
這間雜物間已經被廢棄了,燈沒打開,牆上的窗早已經被封死,只有一處狹小的通風口透過幾縷微弱的日光,室內依舊伸手不見五指。
江予剛要開燈,就被人按住了手。
“別開燈。”他聽見莊斂在他前方不遠低聲說,聲音像悶在什麽後面,於是他順從地放下了手,轉而輕輕抱住了莊斂的腰,沉默不語地靠在他身上,任由渴切的思念和焦心的擔憂在心底蔓延。
良久,他輕輕舒了口氣,在黑暗的遮掩下小聲撒嬌,“哥哥,小魚好想你。”
莊斂輕輕碰了碰他的耳垂,單手環抱著他說,“我也想寶寶。”
“那為什麽這麽久都不理我?”江予腦門抵著他的肩,手指從莊斂身上摸到他的臉,但他才剛摸到莊斂的下頜,卻摸到了一隻口罩,他想把它摘下來,卻被圈住了手腕,他問,“有沒有哪裡疼?他們打你哪裡了?臉?”
“……”莊斂沉默了幾分鍾,說,“寶寶知道了?”
“嗯。”江予吸了吸鼻子,“把燈打開,給我看看。”
莊斂握住了他兩隻手,沒讓他開燈,帶他遠離了電源開關,找了個地方帶他坐下來,低聲安慰他,“別擔心。”
江予掙開他的手,強硬地摘下了他的口罩,說,“不行,我要看。”
黑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江予剛掏出手機打算打開手電筒,莊斂就拿開了他的手機。但屏幕的光一閃而過,短暫地照亮了他們這隅天地,讓江予足夠看清莊斂現在的模樣。
莊斂側臉淤紫,脖頸有勒痕,唇角有一側被刀片劃出了傷口,不深,乍一看卻讓人膽戰心驚,江予又驚又怕,心疼得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莊斂接住了他滾燙的眼淚,拇指擦過他下眼瞼,低聲哄慰,“寶寶不哭。”
“他們怎麽能這麽對你。”江予眼淚掉得厲害,哽咽地說,“他們沒有證據證明就是你就是迫害解二的那個人,他平時還那麽欺負你……”
“是我。”
“……”江予一頓,緊張地說,“那、那他看到你了?”
“沒有。”莊斂說,“他不知道我是誰。”
江予張了張嘴,“那為什麽?”
“是莊家。”莊斂很平靜。
解二懷疑他,所以莊家人將他送去了解家“認錯”,以求得他們原諒,不會連累到莊家。
莊斂嘴唇很輕地蹭了下江予微燙的眼皮,黑沉的眸子藏在江予看不見的地方,鬱然陰鷙。
他把江予藏得不夠好,還是有人發現了他,他們當著他的面對他心愛的少年大放厥詞企圖褻瀆他,所以他教訓了他們。他原本可以很好地抽身出來,可惜被莊家人橫插了一腳。
莊斂微微偏過頭,唇角挨了挨江予的鬢角。
“他們對你不好。”江予小聲地抽著氣,說,“莊斂,你去找聞老先生吧,你不要待在莊家了。”
“聞老先生不好接近,但我有辦法。”他說,“他在紫金那兒開了一家地下拳場,好多人在那兒看打黑拳,聞老先生偶爾也會去。”
江予有些忐忑,他有點擔心莊斂會問他為什麽知道這些,“你見到他,就對他說,你知道他的屍體在哪兒。”
莊斂寂然無聲地聽著,過了片刻,他才出聲,“寶寶。”
“以後,除了我來這裡找你。”他說,“我們別見面了。”
他不忌憚那些人有權有勢,他隻擔心他會連累到他心愛的少年。莊斂久久頓下來,才繼續說,“寶寶,你乖乖藏起來,好不好?”
總有一天,他會把那些人踩在腳下,正大光明地牽著他心愛的少年走在陽光下。
——
江予在鬧鍾響起之前睜開了眼,心臟悶悶地有些難受,這不是他想象中的夢,他摸了摸心臟,在床上躺了會,仔細回憶這場夢。
那個和他說話的男生應該是戴子明,因為只有戴子明才會叫他“鐵汁”……夢裡他為什麽要說他有辦法接近聞老先生?他為什麽知道他的屍體在哪兒?
與聞老先生有關的屍體,江予猜他說的應該就是聞老先生的愛人。
兩年前,他曾經猜過聞老先生沒有像原劇情中那樣終其一生都沒有找到他愛人的屍骨,是因為聞老先生重生前從莊斂那兒得到的消息。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莊斂會知道聞老先生愛人的屍骨在哪兒。
現在看來,好像是“他”告訴的莊斂。
夢裡的“他”是誰?
……這真的,是個夢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