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回頭多看了一眼這個年輕和尚,“謝謝。”
他拿著那枚平安符走到古樹下,打算找地方掛上去,仰起頭髮現連樹冠上都掛滿了平安符,表情鬱悶了瞬。
本來他打算隨便掛一個地方,但在聽到那個和尚的話後就想掛高一點,最好能掛在最高的地方。
但這棵樹有好幾米,根本掛不到那麽高。
江予為難地握著那枚平安符看了圈周圍,沒看見什麽工具,開始認真思索將它扔到最高點的可行性,就在他設想扔上去,以後會不會掉下來的時候,其他人已經發現他不見了,折回來找他。
“小寶想掛哪兒?”江先生問。
江予想得太專心,沒注意到他們的靠近,所以被突然出聲的江先生嚇了一跳,眼神閃爍,誠實地說,“想高一點。”
他沒刻意擋著平安符不讓看,這是他為家人們求的平安符,沒什麽不能給他們看的。
只是被他們撞見,江予有些心虛。
——他求的時候心思不單純,不僅想要他們平安,還想以此減輕他心中的罪惡感解救自己。
江先生笑了下,說,“那爸爸和哥哥抱你上去。”
江予愣了愣,江先生和江稚已經一人抱著他的腿,將他送到了高處,他斂了斂眼瞼,將手中的平安符掛了上去。
這個高度是他的爸爸和哥哥一起將他舉起來的高度,已經足夠高了。
“掛好了。”江予說,正要讓他們把他放下去,突然眼尖瞥到了熟悉的名字,急忙說,“先等等!”
江稚問,“怎麽了?”
江予沒回答,心跳有些快,小心拿起剛才看見的那枚平安符,終於看清了上面的字。
平安符經過風吹雨打,字跡有些褪色,但依舊能夠辨清:“希望小寶平平安安來到爸爸媽媽身邊。
——江贇,文珊,二〇〇四,六二十一”
2004年6月21日。
他出生的三個月前。
文珊女士仰頭看著江予,問他,“小寶看見什麽了?”
江予沒有把平安符取下來,默默放下了它,讓爸爸和哥哥把他放下去,迎著文珊女士疑惑的眼神,吸了口氣,放縱自己的衝動,說,“我看見了您和爸爸給我求的平安符。”
文珊女士有些意外,和丈夫對視了一眼,才說,“小寶看見的是哪一天的?”
江予說,“零四年六月二十一。”
“十六年前?”江稚困惑,那一年他才六歲,隻記得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帶他回姥姥姥爺家住了三個月,姥姥姥爺那個時候還沒住在這裡。
“那個時候你媽媽懷小寶,胎有些不穩。”文老夫人記得這件事,她心疼女兒,又對當時把女兒往死裡折騰的胎兒又氣又怒,因此記憶深刻,時隔多年卻只剩下了唏噓,“有一次還查出胎心停了,所以你們爸媽經常來求平安符,來來回回求了三個月,小寶才真真正正在媽媽的肚子裡落穩。”
其他三個人在察覺他們說這件事之後就自覺地走遠了。
江予在媽媽肚子裡待過一段時間,清醒的時間很少,意識不到時間的流逝,只知道他在黑暗中待了很長的時間。
——原來是三個月嗎。
胎心停了……是什麽意思?是文珊女士原本壞的是死胎,如果他沒有來,那江家就不會有第二個孩子嗎?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被江予壓了回去,有些沉默。
他沉默,江稚也跟著沉默。
“小寶已經長這麽大,都過去了。”文珊女士笑著撫摸著江予的後腦杓,“還好小寶堅強來到了爸爸媽媽身邊。”
“……嗯。”江予緩緩舒出一口濁氣。
“不提了。”江贇說,“這麽多年沒來,去轉轉。”
江予被媽媽挽著胳膊,悄悄抬手摸了摸心臟,感覺這幾天壓在上面的愧疚稍微散了點。
他終於能夠輕松一些。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特意擠出了半個月時間陪江予,倒沒讓江予請假,周一就把他和他的兩個朋友送到了學校,每天晚上開車接三個小孩去吃飯,周五下午再將他們接了回去,直到半個月的假期結束。
十一月結束,燕市也還沒下雪。
江予答應了褚鶯鶯的提議,和他們約好去冰城玩。
冰城已經進入嚴冬期,滑雪場也已經開放。兩隊人分別從申城和燕市出發,坐飛機去冰城滑雪。
從申城出發的除了褚鶯鶯和她形影不離的小姐妹,還有薛燃和林昂,甚至還有校隊的兩個隊長。
秦晟定了一間套房,剛好住他們三個人,到冰城的當天晚上,江予打開了酒店的電視,正好隨機到新聞頻道,女主持人有條不紊地播報著新聞。
——莊老爺子莊喬森和其子莊寅之被查實賄賂公職人員、莊寅之夫人辛禕被查實為一樁二十五年前的惡性謀殺案的幕後主使,均已被定罪,正面臨著牢獄之災。
莊家目前有能力將他們撈出來的只有長子莊景行,可惜莊景行上個月就因為被舉報偷稅漏稅送了進去。他涉嫌數額巨大,已經驚動了上面的人,莊家一直沒能將他撈出來。
第97章
江予關掉了電視。
褚鶯鶯幾個人從申城出發, 比他們要晚一些才到冰城,他們在酒店等了大概一個小時,就有人敲門,江予開門, 看見一行人人手一隻行李箱浩浩蕩蕩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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