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江予沒有任何阻礙打開了臥室的門。
他才剛拉開門,一縷光爭先恐後從打開的縫隙中擠進來。
江予愣了一下,倏然拉開門,外面的亮光鋪天蓋地壓過來,瞬間將他從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拽入光亮中。
——客廳內一片敞亮。
與被堵死的臥室不同,客廳朝陽的方向是一面寬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白晝。
外面雖然是陰天,但江予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黑暗,此時乍一看見白光,有些受不了地微微眯了起來,但他依舊沒忍住往落地窗的方向走了幾步,神情是壓抑不住流露出的欣喜,連腳趾被撞到的疼痛也被忽略了。
天亮了!江予沒忍住彎起唇角,秦哥和陳姨他們很快就會來找他了。
腳上的鐵鏈很快扯住了他的腳,止住了他的動作,江予背影一僵,驀地想起來之前莊斂對他說過的話。
——“明天所有人都會知道你來醫院看我,他們都知道我們在一起。”
“沒有人會發現不對勁。”
喜悅如退潮般褪去,江予轉過頭,看見莊斂悄無聲息站在臥室門口,如一隻習慣隱匿在黑暗中的蒼白幽靈,寂然地看著他。
莊斂臉上的光影複雜,光亮和黑暗在他臉上沒有明確的分界線,但他一半面容都陷在黑暗中,額發微長,遮住了半隻眼睛,讓原本就陰鬱不堪的臉變得愈加陰沉。
他對上了江予的眼神,微微翹起了唇角,眼神卻依舊晦澀不明。
江予眼皮還帶著昨晚哭出來的薄紅,此時微微睜大眼,恨恨咬牙看了他一會,終於沒忍住質問他,“你都做了什麽?”
“啊。”莊斂眼神不再鬱然,替而代之的是一種獨佔的興奮,他赤著腳,慢慢走向江予,緊繃的金鏈在他們之間慢慢變得松弛,垂到了地面。
莊斂停在電視機前打開了電視,旋即微微偏過頭看向江予,蒼白的唇瓣微翹,“不過來嗎,寶寶?”
“……”江予不為所動,腳底生根地杵在那裡,直到莊斂開始扯他腳上的鏈子,他才不得不走近。
剛一走近,被莊斂拽著手腕倒在他身上。
“放開我!變態!”江予厭惡地皺起眉,撲騰著想從莊斂身上爬起來,但他才剛掙扎,就被莊斂扣住了後腦,被迫轉過頭看向電視屏幕,微微緊縮的瞳仁中毛骨悚然地倒映著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生。
在看見這個男生的瞬間,江予微微睜大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電視屏幕上男生的一舉一動。
這是一段監控錄像。
秦家的醫院除了病房內保護病人的隱私沒裝監控以外,醫院的其他地方都有監控,江予看見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生牽著他的狗出現在醫院門口,在即將進入醫院的時候,又被人攔下。
醫院不讓狗進去,男生隻好將它托付給穿著黑西裝的保鏢,獨自進去。
監控畫面清晰可見,從他走進醫院拍到他找到莊斂病房,在病房前踟躕了許久才推開門進去。
“是不是很像寶寶?”莊斂心滿意足地埋在他頸窩嗅聞,細細聞著他身上的香,語氣有些陶醉,心滿意足地說,“他會代替你生活,直到你‘死亡’。”
江予愣愣地看著那個男生,聞言微微偏頭,廢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莊斂在說什麽,頓覺頭皮發麻,心臟一下下用力撞著胸腔,讓他幾乎頭暈目眩,以為自己聽錯了——
莊斂在說什麽?
什麽叫做,‘他會代替他生活,直到他死亡’?
他在原劇情中也是這樣的結局嗎?江予思維有些混亂,直愣愣地看著電視上的男生逼真地扮演著他在病房門口前踟躕。
這個人,和他真的很像,連緊張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
——可是這麽短時間,莊斂上哪兒找到的和他這麽像的人?
除非,莊斂早就在準備了。
江予坐在莊斂懷裡出神,想起莊斂剛給他發騷擾短信的時候說過想將他關起來,連莊斂像隻狗在他頸間細聞的動作也沒注意到。
他感覺遍體生寒。
莊斂,這麽早就在策劃了嗎?
……他好可怕。
“寶寶,你好香。”莊斂癡醉地呢喃,“怎麽這麽香……”
江予的冷汗從昨天晚上見到莊斂後就沒停下來過,一直往外冒,他覺得有點冷,微微磕著牙,攥著手指,感覺莊斂的鼻息噴在頸窩連帶鎖骨處,身體輕顫。
過了會,他聽見莊斂神經質地笑了下,低喃著說,“寶寶你猜,如果‘你’因為我和他們決裂,你還能回去嗎?”
“……”瘋了。
莊斂想徹底斬斷他回去的路。
江予打了個寒顫,死死抿著嘴唇,壓著內心的焦躁,驀地開口,“我要見告訴你我會死的那個人。”
必須馬上出去。
不能讓莊斂的計劃成功。
他要回到他的家人和朋友們身邊。
“不行。”莊斂埋在他頸間說,陰晴不定地說,“寶寶,你想跑。”
“…………”江予終於想起從他身上掙扎著起來,微微抬高音調警告他,“誰準你抱我的?!你不準抱我!”
莊斂微微仰著頭,眼神癡漢,臉上還殘存著被他打出來的痕跡,稍稍側過另一邊完好的臉,對著他。
明晃晃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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