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發泄一通之後,他坐倒在地,眺望著越來越深的天幕,陷入久違的茫然。
前世的他,正在百草宗昏迷不醒,但現在,既然決意不再將其他人牽扯進來,他就只能一個人踏上自己的復仇之路了。
曾經的師長好友,都不再與之交集。
但他那仇敵,如今身在何處並不明晰,何況對方還有死而複生的能力,找不到徹底絕殺對方的方法,終究只是白用功而已。
一時之間,元飛白竟有種久違的茫然。
他突然想起這一世最大的變數,那個神秘出現又神秘消失的存在,忍不住呢喃道:“那天外邪魔,難道真的離開了?”
“……都說了我不是天外邪魔啦~”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元飛白狠狠吃了一驚,他險些原地跳起:“你一直都在?”
“放心,方才我去尋找我走失的下屬了。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不知道,就算你抱著心上人的遺體哇哇大哭都沒關系哦。”
下一秒,少年輕輕眨了眨眼睛,眼眸裡流露出與方才截然不同的靈動色彩,他唇角揚起的弧度透著與氛圍格格不入的活潑。顯然,這具軀殼已再度為蘇贏所掌握。
元飛白:“……我沒有哇哇大哭!”
第一反應是反駁這句話,緊接著他才反應過來:“不對,我也沒有什麽心上人!”
然後他又注意到蘇贏的第一句話:“走丟的下屬?你還有下屬?”
“才到這個世界,它就神秘失蹤了。”蘇贏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我可是相當好奇,究竟是誰居然拐走我的下屬……”
“那你找到了嗎?”元飛白也好奇了。
“沒有。”嚴格來說,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痕跡,再花一段時間應該就能有所收獲,“……所以我就更加好奇了。”
——這個世界,似乎很有趣啊。
原地伸了個懶腰,少年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我現在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興趣。可以請你充當導遊,給我介紹介紹嗎?”
元飛白微不可察地應了一聲。
明明是被這人莫名其妙蠻不講理強行霸道佔據了自己的軀殼,但元飛白對他的警惕和防備卻不知不覺就散了大半,漸漸有些相信對方一開始所說的身份和目的。
更何況,以對方表現出來的手段,他毫無反抗之力,根本沒有欺騙他的必要。
倘若是真的天外邪魔,不會給予他重新掌握軀殼的機會,不會留著他的魂魄,也不會恰好給他足夠埋葬家人的時間……
他不由開口:“你一開始說的,還做數嗎?”
“什麽?”
元飛白有些急了:“你說過的,和你簽訂契約,你可以替我報仇雪恨,讓那天外邪魔魂飛魄散。”
“哦,當然可以啊。”
元飛白沉默片刻,語氣沉重地開口。
“——那好,我答應你了。”
明知道可能是陷阱,明知道可能是騙局,明知道那契約可能有問題,或許這一答應自己就魂飛魄散再無生還之機……但他只能賭這一把了!因為只靠他自己,他永永遠遠也無法等到報仇的機會!而他珍愛的師長友人,在不久的將來也會淪為天外邪魔的獵物!
在“契約成立”的宣告中,元飛白做好了永遠沉淪在黑暗中再不醒來的打算,但等了片刻,卻發現自己身上沒有發生絲毫變化,他的意識也和之前一樣清醒。
元飛白:“???”
察覺到他意識中傳遞出來的強烈的疑惑,蘇贏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說過嗎,契約只是為了讓你安心而已,並沒有別的作用——不過別擔心,答應你的願望我會實現的。”
元飛白心中情緒莫名。
孤身一人為報仇奔波了太久,此時他竟然有種終於有了同伴的奇妙感覺。
方才湧起幾分感動,他就聽見蘇贏開口:“如此,你的記憶我便不客氣了。”
元飛白腦海中的記憶,像書一樣被翻開——
大約半年前,無憂谷谷主元清宵訪友歸來,在無憂谷外撿到了一個少年,對方自稱無父無母,流落至此。發現這少年百脈俱通、天賦奇高之後,元清宵便動了心。
以對方的天賦,便是一流宗門也會心動。
但既然遇上了他,說明彼此有緣,元清宵私心想將這樣的天才留在無憂谷,又擔心耽誤對方前途,便開口詢問少年可願拜入他門下,坦言無憂谷只是小門小派,但他話未說完,少年已經跪下拜師了。
這少年正是司徒恆。
而後這半年,元清宵傾囊相授。
雖然他更精通醫理雜學,但司徒恆明顯對這些不感興趣,考慮到司徒恆奇高的武學天賦,元清宵也擔心在其他方面浪費時間耽誤了他,因此一心一意傳授他武學。
司徒恆不愧於他的天賦,短短半年便將無憂谷核心功法《無憂決》徹底掌握,修為更是抵達後天六重,足以出師行走江湖。
但就在這一天,司徒恆卻突然發狂,不僅偷襲殺死了元清宵,還殺光了無憂谷近三十名弟子仆從,隨後不知所蹤。
元少白僥幸留了一口氣,被趕來的百草宗弟子救回百草宗,足足過去大半年才養好了傷。為了報仇,他請求百草宗隱瞞自己還活著的消息,暗中尋找司徒恆的下落。同時不顧後果吞服了大量提升功力的丹藥,並修煉了幾門快速精進的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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