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聞意還是有點怕,比之前好一些了,他從來就一個人睡,沒有和別人一起睡的習慣,不然這會兒可能就跑到賀崢床上去了。
這一覺兩人睡的都不是很踏實,第二天早上七點不到,街上的聲響又開始了。
許聞意眼下頂著兩個大黑眼圈,樣子看著像是半夜當鬼去了,賀崢哭笑不得:“去吃早餐?”
昨天夜裡就開始下雨,下了一整夜到現在還沒停,許聞意坐起來,連懶腰都伸不利索了:“我想吃煎餅,加火腿加裡脊加油條。”
賀崢:“......”
秦水鎮因為管制不嚴,路邊攤特別多,許聞意吃一次就迷一次,不止煎餅,他還喜歡手抓餅、雞蛋餅、雞蛋灌餅等等餅。
優點是好吃,缺點是遠,並且外面這會兒還在下雨。
賀崢很想拒絕他,但覺得小孩兒看著太可憐了,眼巴巴瞧著他,一臉“我就這麽一點小要求,你都不肯答應我”的表情。
賀崢說好。
兩人洗漱完出門,在樓下碰到了同樣早起的楊老師,楊老師笑呵了下,對許聞意的好感又回來了:“今天不去地裡,怎麽還起這麽早呢?”
這個時候要怎麽說話,賀崢心裡太有數了,他順著楊老師的話講:“起習慣了,出去買早餐吃,楊老師也是嗎?”
楊老師常年帶著一張笑臉,十足的老油條,發脾氣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他這會兒說:“去隔壁幫忙。”
“白事那家?”
“對。”楊老師說,“老人家九十三歲了,是喜喪。農村喪葬文化和城市不同,我去幫幫忙,湊個熱鬧。”
楊老師是十足的城裡人,喪葬禮都是直接在殯儀館舉行的,做考古的研究的是古人的喪葬文化,一個沒忍住就想結合現代喪葬跟著一塊研究。
然而這主要講的還是農村,大城市變化太快,很多繁瑣的東西被限制。從許多方面考慮這是件好事,從考古學者眼裡偶爾也會覺得可惜。
賀崢和許聞意去買煎餅了,條件有限兩人只能同撐一把傘,拿傘的事當然是賀崢在乾,小少爺不乾這種粗活。
從招待所出發拐兩個彎,就能到路邊攤聚集的地方,那是個大型十字路口,往東走是個工業區,人流密集。
許聞意買的是煎餅,又讓賀崢買了手抓餅,兩個餅都對半切開,美滋滋地說:“這樣等於我吃了兩份早餐。”
小古董好的沒學會,關於吃倒是一溜一溜的。
賀崢去買現磨豆漿,許聞意跟在他身後:“要不我喝牛奶吧?”
他什麽心思賀崢一清二楚,冷笑說:“沒有杯子給你分,你一口我一口?”
許聞意眼珠子轉了轉,略微思考,連忙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豆漿和牛奶都是插著吸管的,這麽喝也太親密了,他把賀崢換成爹,都覺得接受不了這樣的行為,只能作罷。
盛小少爺一開始還有那麽點形象可言,他自小家教不錯,有很多事都不會做。
和賀崢在秦水村待了半個多月,突然就接地氣了,兩人就這麽邊走邊吃,一路吃回去了。
賀崢要撐傘,許聞意覺得隻自己一個人吃爽了不好,偶爾還把手上他替賀崢提著的牛奶往賀崢嘴邊戳,十分熱情:“你喝,你也喝。”
賀崢嘴唇都要被扎破了,怒道:“你消停一點。”
狼心狗肺!許聞意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差點因為激動喝錯了杯子。
兩人經過做白事的那戶人家,這次因為楊老師也在裡面的關系,再往裡看心情就不太一樣了,好像好奇更多一點。
這一棟都是五層樓的住房,十幾戶人家,每戶人家的門前都掛著白色的類似布條的東西。
“嗯?”許聞意好奇,“都是親戚嗎?”
一戶人家辦紅白喜事,來參加的人必然是親戚,這些人門前都掛著白布,許聞意不明白為什麽。
賀崢倒是稍微懂一點,畢竟他見過一次,猜想說:“可能遠親近鄰吧,這些人到時候都會參加葬禮的。”
“葬禮是怎麽樣的?”許聞意問。
賀崢搖了搖頭,不太記得了。
隔壁的白事辦了三天,楊老師也去幫忙了三天。
許聞意帶著一種奇怪的好奇心,總是忍不住跑到走廊盡頭往外頭看,其實棚搭著什麽都看不到,但他聽聽聲音,似乎能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
第二天早上要把遺體送去殯儀館火化,許聞意還是在走廊那看著,賀崢也在。
棺材被人抬出去,身後跟著很多人在哭。
不知道為什麽,許聞意有點害怕,他拉了拉邊上賀崢的衣服:“賀崢。”
“嗯?”
“他們在乾嗎?”
賀崢說:“哭喪。哭得越大聲人走的越安詳。”
許聞意又問:“棺材要拉去哪?”
賀崢回答:“火化。”
這就代表賀崢還要給許聞意介紹為什麽從土葬變到火葬,而火葬又是怎麽回事。
許聞意聽得直發抖,忙讓賀崢別再說了。
第三天早上,近乎百人的隊伍從招待所在的路上浩浩蕩蕩的出發,圍觀人群站了一路。
楊老師平時會待完很晚,這天回來的很早,賀崢和他問好:“老師,結束了嗎?”
這句話賀崢就是隨便問問,他知道那一隊是送葬的人,白事到此差不多算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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