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扣上“修旁門左道”帽子的男人哭笑不得,不再強求,也未向小尋安解釋若他當真心術不正,就憑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哪容得他拒絕。
“你我在此相遇即是緣,你既然不願拜我為師,我便贈與你幾句謹言。”
小尋安昂起頭,撲眨著大眼睛,小嘴微張,懵懂的樣子實在是惹人憐愛。
“想要得道飛升,一不管人間事,二不與凡人戀。人類雖說壽命短短幾十載,但其心思複雜險惡,接觸越少越為妥當。”
“為什麽?我聽過路的飛鳥們說凡人中雖有狩獵它們的人,但也有心地善良為它們醫治的好人。如果人類真有那麽不堪和陰毒,神仙精怪們又為什麽要以人類的相貌化形呢?”
此話換來對方的一聲歎息,“因為神明精怪也未必個個都潔心似雪啊,世間萬物的邪念貪欲浩如煙海,我是見多也聽多了,深知其害。”
他屈指一彈,送與小尋安一股至純至精的靈力,算是小小的禮物。
小尋安欣喜不已,還沒來得及道謝,一抬眼便已找不到神秘人的蹤影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
尋安輕輕搖頭,不知為何又想到了這件陳年舊事,但如今一回想起來,又覺得當年的那位神秘人言語談吐與邪神尊神頗為相似。
他們對於人類和其他神明的態度也是這般帶著幾分偏見。
邪神有這番見解也因他身份特殊,又終年受邪欲所浸染,情有可原。
但那位神秘男子更像是被其所傷,無奈苦痛之下才得出此等結論。
“他們若能見面,估計能成為知音密友吧。”
用過早膳後,尋安隨意找了個借口離開,說是回房間,實則繞路去了荒院。
即使知曉荒院裡的陳放著沈亦的屍體,但說不定也有什麽線索能了解肖狹背後的陰謀。
肖狹從側門出來,正好是尋安從空廊轉入花園的時候。
他微一偏頭,看見尋安的衣角消失在視線中,眼中劃過思量。
“肖道長你來的正好,我有一事想請道長相助。”
大太太計上心頭,幾乎想立刻著手行動,了卻心事,遣退了下人後請肖道長在身旁落座。
“夫人有何事?貧道自會竭力。”
大太太壓低了聲音,在肖狹耳邊將自己的計劃托出。
肖狹聽完後暗暗心喜,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夫人既有此打算,那貧道便想個法子。”
尋安還未到荒院,就察覺到了生人的氣息,神識一探,原來是兩名持.槍的士兵守在破爛的院門口。
他嗤笑一聲,也不按照常規的法子走了,直接心神一動,轉眼便站在貼滿符紙的棺木前。
“鎖魂符?”
符紙上有斑斑點點的黑色印記,想是棺中的亡魂掙扎欲逃出棺材時留下的痕跡。
“刻意不讓亡魂被陰差帶回地府,還要大費周章地結陰婚,還有沈家厚重的死氣……”
尋安手虛按在棺材上,封在棺板上的符紙震動地厲害,紛紛碎裂開來,散落一地。
棺上未落棺釘,棺木板騰起停在半空,顯露出棺裡橫死的沈亦。
“不是短命之人,可惜生不逢時,也生錯了人家,碰上肖狹這個缺德東西,也是你倒霉。”
第22章 作鴛鴦(6) 大太太再起歹心
尋安俯下身去細看沈亦的屍體。
除去面色紫青,唇無血色且乾燥,幾乎與常人無異。
沈亦入夢時穿著一件病服,映照他生前所穿衣物,此時已換上大紅直裰的新人服,腰間的金色龍紋腰封中央點著一顆圓潤光滑的夜明珠,手捧著鮮豔的花球,腕上系著編織好的紅繩,末端打了個死結。
綢緞光亮鮮明,卻越襯得可憐。
不便用手褻瀆屍體,尋安神識掠過,食指在沈亦的嘴唇上方虛空一點。
“食魂子母蟲卵?”
沈亦寡白的嘴唇張開,一顆拇指蓋大小的蟲卵躺在舌苔上。
薄如蟬翼的透明膜衣每隔半分便鼓動一下,仿佛下一秒觸角就會刺破膜衣鑽出來。
所謂食魂子母蟲,被稱為劇“毒”之蟲,但本身毫無毒性。
單獨的子蟲或是母蟲亦或者在沒有孵化前脆弱無比,哪怕是稍稍用力一碰,也會致其死亡。只有子母蟲皆被喚醒,才能發揮它真正的作用。
食魂子母蟲極為罕見,使用條件也苛刻無比。
作為蠱蟲,下蠱之人需先將母蟲寄生在自己體內,以精血飼養,又因要令其產下子蟲卵,所以不能完全埋於身體中。
只能剜去一小塊皮肉,將母蟲卵放置在傷口處,不得愈合。期間不能有劇烈的運動,防止蟲卵受傷死亡。
待母蟲孵化後,還需用自己的血肉喂養七日使其成長,直到產下子蟲卵後,將母蟲寄生至體內,便能號令母蟲。
隨後將子蟲卵或是孵化後的子蟲放入被下蠱之人的體內,屆時只要下蠱者一聲令下催動母蟲,再由母蟲指揮子蟲,從內部蠶食被下蠱人的血肉,最後連魂魄都會被吞噬地一乾二淨。
子蟲進食的過程中,會將啃噬的皮肉和魂魄轉化為能量傳輸給母蟲寄生者,而寄生者為母蟲提供營養,母蟲又為子蟲供給養料。
如此循環,可以說只要飼養母蟲的人不死,就能利用子蟲迅速提升自己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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