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寄生子蟲的人,除了殺死母蟲別無他法,死無全屍不說,連轉世輪回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今世上,再無比這更惡毒的蠱蟲了。
“有野心有手段的人,一旦從惡,所產生的影響無限量。”
尋安取出子蟲卵,念沈亦也是可憐孩子,不想他死後連個全屍都沒有。
“來世投個尋常人家吧。”
尋安的手已經將將停在了沈亦眉心處,就要落下,給沈亦送去神明的福禮,念經超度。
他雖是神明,不管人間事,但如今在地府任職,死人事還是有權過問的。
卻又忽然記起他現在不過置身於虛擬的遊戲世界中,縱使他翻天覆海,也改變不了一個NPC的來世。
不知何時他都忘卻了這是個虛構的世界,將自己真實地帶入進參與者這個角色中,而不是剛開始的旁觀者。
尋安驚詫於自己身份和情緒的微妙變化,差點不留神將手中的蟲卵捏碎。
“幕後主使設計此遊戲到底有何目的呢?”
他揮手將沈亦的屍體和棺木板恢復原狀,轉身帶著滿腹思慮離開。
轉回偏院的路上碰見不知做何事的肖狹,左手攥著一個身窄口寬的青花瓷瓶,右手一條桑葉枝,深入瓶口幾秒後抖動兩下取出。
深綠的枝葉上被沾上了些許的灰白色的粉末,肖狹將枝條揮向院中,紛揚的粉晶在陽光下折射細碎的光亮。
坊間有言,“前不栽桑,後不栽槐柳,當院不栽鬼拍手。”
這桑樹屬陰,以往多用於獲取桑葉飼蠶,不作為庭院住宅觀賞之用。
沈府上下既無柳楊,也無桑槐,可見當初也是講究了風水忌諱的。
平常人或許尋安並不在意,但此時出現在肖狹手中,就有必要查探一下了。
尋安生了別的心思,或許能借此機會捕捉到幕後主謀的行蹤。
他閉目默念術詞,催動在太上老君處學的探蹤術,睜眼已是滿目銀白。
“警告!警告!玩家若不立刻停止,系統將自動開啟應急機制,一切後果由玩家自負!”
尋安漠視,清冷地看向在半空中不斷掙扎的肖狹。
神的威壓持續地施向肖狹,他的面色已經醬紫,晃動的肢體逐漸僵硬,目光落在虛無上,並不知為何自己突然便落得如此境地,盡管扼住他命運喉嚨的人就站在他十米開外的地方。
脫力松開的瓷瓶打在地上,四分五裂,瓶中灑落出大片灰□□末,撲起陣陣細煙。
空氣中摻雜著腐敗糜爛的氣味,神明嗅覺敏感,曾有邪道借此諷刺神明“神類犬靈”。
尋安聞出粉末由何組成,厭惡地拂去這灘肮髒之物。
01又通報了一聲,尋安手掐心決,時刻準備在遁入黑暗前抓到對方的靈力波動。
肖狹抽搐兩下,眼看著眼白就要翻上去,猝然幽幽中傳來一聲弦斷,余音蕩出無形的波痕。
尋安蹙起月眉,感受到弦音穿過肖狹,自己施加的威壓頃刻間蕩然無存。
肖狹重重地摔在地上,身體不受控制地退回原本他站立的地方,碎裂的青花瓷瓶也自動拚湊到一起,還原了之前的模樣。
事態的發展不似尋安所預料的那樣,除了他自己,一切都仿佛被倒轉了時間沙漏,倒帶播放。
銀白色從尋安眼眸中褪去,掐好的術法也不得不作罷。
但他也並非沒有收獲,至少尋安證實了一個推測。
他的一舉一動,皆在幕後之人的注視下,只要察覺到不對,就能隨時根據實際情況調整應對策略。
尋安抬眸看向散發灼灼熱氣的烈陽,狠狠攥緊了手掌,無形的寒氣縈繞在周身,冰凍了驕陽下無精打采的綠葉繁花。
他拂袖離去,殘留的寒意讓廊裡的肖狹打了個冷顫,環視一圈後繼續揮灑著手中的桑葉枝。
半刻鍾後,肖狹離去。
前來打理院中綠植花卉的丫鬟拎起水壺正要澆水,卻驚奇地發現葉片和花瓣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伸手摸去,還能感受到涼意。
“這大熱天的,怎麽會起霜呢?”
她未想太多,按照平常的水量繼續澆灌,等她走到肖狹曾灑過灰粉的地方時,打了個噴嚏。
“真是怪了,一會兒結霜,一會兒又打噴嚏。”
丫鬟嘟囔幾句,揉了揉鼻子快步離開。
尋安行至中庭,大太太本焦頭爛額地在庭中打轉,一側身,看見了悠哉悠哉的顧青。
她是又喜又怒,方才她去顧青屋中尋人,卻沒看見她的身影,隨即亂了分寸。
“顧青呢?”
自是無人應她,大太太連忙派人去找,自己思緒萬千,邁著步子趕去離偏院最近的一個大門。
本以為顧青是溜出去了,但守門的士兵一口否認,稱今日並無人出入。
下人們找了一圈,全都回來稟報說沒看見過顧青,問了所有守門的士兵也都回復說沒有看見顧青的蹤影。
光天化日之下,顧青難不成長翅膀飛了?
大太太心裡愈發不安,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一丁點震動都能觸發劇烈的噴發。
這時突然看見顧青風輕雲淡地出現在她面前,無異於即將溺斃的落水者看見了一塊浮木,是絕境中的希望。
“青青你去哪了!到處找你都找不見!可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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