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注1】
書寫完畢,剛想著怎麽把東西交給駱鈺昭。忽然一陣風吹來,那符紙瞬時飄了起來。
慕容近竹急忙去追,符紙卻好像有著靈性,飛飛揚揚飄到大廳,落在駱鈺昭的衣袖之上。
駱鈺昭仔細念了一遍,不禁讚了起來,“好句,好句。”
隨即在古琴上彈奏起來,音樂在他指尖流淌著,琴聲時而低回婉轉,時而激揚清越……
到了後來,駱鈺昭一邊彈,一邊忘情的唱了起來,仿佛置身於芳草萋萋,折柳送別的驛站關塞,真是斷腸天涯,商音催人流涕!
慕容近竹聽得癡了,再看駱鈺昭,一襲青衫早已被淚水打濕。
琴聲戛然而止,駱鈺昭忽然站了起來,激動大聲喊道,“近竹,是你嗎?是你給我捎來的歌詞對嗎?除了你,世上誰能有這樣的才情。”
慕容近竹淚如泉湧,“是我,是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從來不曾離去過。”
駱鈺昭卻聽不到他的回答,狂奔而去,眨眼間到了門外,“近竹,你在哪裡,我感覺到你了。”
慕容近竹剛要跟出去,忽然脖子上一緊,一條冰冷的鐵鏈鎖住了他!
第4章 千年不過奈何橋
他回頭一看,身後站了一黑一白、一胖一瘦兩隻老鬼。
“你們……就是傳說中的……黑……黑白無常大叔吧?”慕容近竹驚魂未定,加之脖子上透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斷斷續續把話說完了。
“這娃子倒是不笨,怎麽會被那個駱鈺英騙得團團轉。”矮胖的黑無常轉頭問瘦高的白無常。
“這大概就是凡人所謂的為情所困吧。”
兄弟倆一問一答,好像忘了拘命索上還鎖了一隻鬼。
“現在我已經把駱鈺英給看透了,求你們放過我吧。”
“你想繼續為禍人間嗎?”黑無常皺起了眉,“還敢囉嗦,立刻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白無常卻不說話,手中輕輕一甩,將慕容近竹拎了起來。
慕容近竹拚命掙扎,“我從沒有乾過什麽壞事,更沒有害過人,你們不要冤枉我。”
想不到在人世間已經枉死了一次,到了鬼族面前還要被人冤枉。
“你想逃出六道輪回,已經違背了天條,我們隨時可以將你的魂魄打散,讓你永世不得投胎轉世。”白無常順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慕容近竹明白今天無法逃脫被拘捕的命運,哀求道,“既然兩位大叔也是公事公辦,請準許我向駱鈺昭告個別吧。”
“你小子做夢去吧,是不是想趁機溜走?”黑無常粗著嗓子罵道。
“別說道別,就是看上一眼都不行!”白無常又一掌扇在他臉上,“要不是你這個小王八蛋,死了半年都不來地府報到,閻王怎麽會罰了我們三個月的薪水!”
“這筆帳以後再跟你慢慢算。現在先將你拿到地府去交差。”黑無常照著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呼響起,慕容近竹已經身不由己的跟著他們進入一條長長的甬道。
四下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很遠的地方似乎閃著藍色的幽光。
慕容近竹心裡害怕,戰戰兢兢的問道,“這裡就是地獄嗎?”
兩鬼不答,繼續帶著他向前飛去。
忽然聽到白無常說了聲,“到了。”
慕容近竹被放了下來,咚的一聲砸倒在地上,抬頭一看,前面端坐了一個官老爺。
“你可知罪?”那人猛地一拍驚堂木。
慕容近竹心想,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判官吧,急忙喊道,“判官老爺,小的冤枉呀!”
“還敢狡辯,來人,先賞他一百殺威棒!”判官抹了抹胡子。
還沒等他分辯,棍棒已經劈頭蓋臉的落在身上,慕容近竹隻好雙手護住了頭,咬緊牙關忍著。
等挨完這一百棒,慕容近竹早已皮開肉綻,差點暈死過去。
“把他扔進地牢,明日再審。”又是一聲驚堂木,判官已經退了堂。
陰暗潮濕的地牢裡,慕容近竹一直在做著同一個噩夢,一會夢見駱鈺英和慕容近山在把酒言歡,一會夢見駱鈺昭被他們殺害,終於驚醒了過來。
夢境是如此的真實,他不禁有些心驚肉跳。
不行,我得回陽間去看看。
躡手躡腳的走到地牢門口,發現並沒有人看守。
一般的新鬼挨了這一百殺威棒,起碼也得躺個十天半月的,所以看地牢的鬼卒並沒對他嚴加看管。
慕容近竹不費吹灰之力就逃出了地府,一路跌跌撞撞的奔回了大烈國。
遙遙望去,雅竹苑內新栽下的那些牡丹都已經盛開了,他一聞到那牡丹花的濃香,就覺得一陣惡心,差點給熏倒在地上。
“皇上,你看那牡丹美嗎?”
“再美的花也比不上賢後的絕世容顏。”
一問一答,多麽熟悉的聲音,一個是自己大哥,一個是自己曾經想著托付終身的人。
這樣的話,他也曾經對我說過,言猶在耳,而今他又把同樣的話說給另一個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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