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鈺昭,還不趕快給皇上斟酒。”
哦,陳思王還活著,活著就好。慕容近竹長長的舒了口氣,來到了大殿口。
駱鈺英,昔日的廢太子,今日的至正帝,正笑看著滿庭豔麗的牡丹。
那裡埋在我的屍骸,一剖黃土未乾,他怎麽忍心,他怎麽笑得出?!
慕容近山采了幾朵最大的牡丹,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上台階,一看駱鈺昭還站在殿內不動,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駱鈺昭,本皇后的話你沒聽到嗎?”
駱鈺昭走了出來,完全瘦的不成人形,只是那雙眸子依然閃亮著。
“鈺昭。”慕容近竹輕輕叫了一聲。
“皇上,請賜罪臣一死。”駱鈺昭一揖到地。
“想死,沒那麽容易!”未等駱鈺英開口,慕容近山就先呵斥了起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皇上要你活著,你就得給我好好活著,哈哈哈……”
他好歹也是太上皇的兒子,堂堂的親王,你們竟然這樣作踐他,以他恃才傲物的性格,簡直比殺了他還要痛苦萬分。
慕容近竹聽到這裡,飛身衝了過去,狠狠的在駱鈺英和慕容近山臉上各自抽了幾個耳光。
可惜的是,他們並沒有察覺任何異常。
慕容近竹這才想起自己不過是一團陰氣罷了,就算他們如何作惡,也奈何不了他們。
“小賊,找的我們好苦,你果然又逃回這裡來了!”黑白無常兄弟不聲不響的來到了他身後,飛出一個布袋,將他套了進去。
“這小賊三番五次的壞了地獄的規矩,以後還怎麽管教其他的鬼魂,就讓他嘗嘗上刀山和下油鍋的滋味,以警示其他人。”判官因為慕容近竹逃出地府,剛被閻王責罵了一頓,此時更是對他恨得咬牙切齒。
“判官,你這個葫蘆僧。我又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憑什麽公報私仇!”橫豎都逃不過,索性理直氣壯的跟他們講講道理。
“你們還愣著幹啥,趕快給我拉下去!”判官無言以對,隻好拿旁邊的鬼卒出氣。
那刀山上的刀呀,一把把寒氣森森,慕容近竹只看得雙腳發軟。
兩個鬼卒不由分說,將他硬生生架了上去。
鋒利的刀刃從腳底刺進去,又從腿上、背上穿出來,隻疼的他五髒六腑都不是自己的了。
鬼卒卻還嫌他走得太慢,不停的用鞭子抽打著他。等他跌跌滾滾爬過了刀山,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變成了一隻血鬼。
上完刀山,還有油鍋在前面等著他。
滾燙的油鍋裡,一隻惡鬼掙扎了幾下,眨眼間變成了一縷青煙,消失在翻滾的熱油裡。
慕容近竹顫巍巍的爬過去,不等他們動手,眼睛一閉跳了下去。
橫豎是逃不過,就來個乾脆吧。
一個時辰過後,鬼卒把他撈了起來,再次押到判官面前。
“你知罪了沒有?”判官磔磔怪笑。
“本來就沒罪,何來知罪一說。”慕容近竹倔強的抬起頭。
“來呀,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判官見他竟然還敢頂嘴,怒氣更盛。
慕容近竹突然甩開獄卒,挺身而立,仰天長嘯道,“陰間陽間全是不公的世道呀,連天地也昏暗。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
他這一聲吼,整個地府頓時搖晃了起來,鬼卒們紛紛摔倒在地。
判官作威作福了不知幾萬年,可從來沒碰到鬼這樣的厲鬼,匍匐在地上,問身邊的黑白無常,“這……這可怎麽辦?”
“此鬼受到了極大的冤屈,內心咒怨鬱積,不如早點送他過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徹底忘了前生之事,才能換來地府的安寧。”黑無常低聲獻計。
“趕快押……押他去吧。”
奈何橋下,血水翻湧,各種毒蟲怪蛇四處遊弋,陣陣腥風讓人作嘔。
孟婆一臉的笑容,“孩子,喝了它之後,所有的煩惱憂愁,恩怨情仇立刻都成了過眼雲煙了。”
慕容近竹接過碗來,黑褐色的湯汁映著他滿是血汙的臉,雙手不禁顫抖了起來。
奈何橋的那一頭,沒有煩惱,沒有過往,一切苦難都沒有眼淚。
真的就這麽一了百了了嗎?
駱鈺英和慕容近山那一對賤人正巴不得呢,他們還在人世間作威作福、逍遙快活著呢,而為自己打抱不平的陳思王,說不定已經遭了他們的毒手!
“不!”他怒吼一聲,一掌掀翻了大碗。
湯汁灑了孟婆一頭一臉。
“不識抬舉!給我把他的嘴巴撬開。”孟婆收起笑容,惡狠狠的把湯藥往他嘴裡灌。
在人世間已經受盡了不公,來到地府還要受這樣殘酷的折磨,他受夠了,拚著命用力一咬,竟然把鐵腕咬爛了一個缺口。
“別再逼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推開押解他的鬼卒,猛地站了起來。
從那以後,奈何橋邊多了一個孤魂野鬼,沒日沒夜的流著淚。
地府裡雖然有很多法術高超的鬼兵鬼將,但是誰也拿他沒辦法。
奈何橋邊不分白天和黑夜,下的是刀雨,吹的是霜風。
不知在橋畔捱了多少年,他已經白發及腰。
他見過滿臉悲憤的竇娥從橋這頭走過那頭,立刻變了個人,開心的笑了。他也見過楊乃武與小白菜牽著手,在他面前秀著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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