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N自此名聲一落千丈,藺子濯和顧莨成為了眾矢之的。
那段時間人們鬧得沸沸揚揚,受害者家屬紛紛舉著旗子去W.N門口起義,要他們給個說法。
但後來說法沒等到,只等到了W.N一場震驚藍星一時的大火。
火燒得很旺,把研究所裡裡外外都燒了個透,檢察院通過監控,很快就鎖定了縱火者——
正是藺子濯和顧莨。
兩人擁有研究所的最高權限,放個火太簡單了。
至於動機,無非是他們狗急跳牆,想要燒毀那些恥辱的研究,這樣那些受害者的控訴就沒有證據了。
檢察院在查明監控後,很快就派人去逮捕藺子濯和顧莨。
不想隔夜,就收到了藺隋和顧碎洲的報警電話。
他們自殺了。
吊死在了家裡。
……
“沈家當時,是W.N最大的資助方,後續殘骸和我爸媽自殺現場的處理,都有他們的參與。甚至可以說,他們是一手包辦的。”
顧碎洲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情緒非常平靜,平靜到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沈非秩看到他唇已經乾裂了,自己卻渾然不知,隻好親自起身,把床頭已經有些了冷的水遞到他唇邊:“喝兩口再說。”
顧碎洲差點把水撞灑。
他看著杯子裡水面的波動,沒有伸手接,就這樣就著沈非秩的手,咕咚喝了兩口。
沈非秩抿了下唇,忍住把水一股腦全灌他嘴裡的衝動,慢慢給他喂完了水。
顧碎洲解了渴,才繼續說。
“我爸媽出事後沒幾天,我因為一些事情離開了,等到再回來的時候,W.N的那些事情痕跡就全部消失了,好像沒有那些事,也沒有我爸媽這號人物了。”
“沈家給我的解釋是已經全部處理完畢,隔了幾年被帶去墓地再見到我爸媽,就是座空墳。”
沈非秩攏了攏眉宇:“空墳?你怎麽確定那就是空的?”
“唔……”顧碎洲歪了歪腦袋,對他露出兩顆小虎牙,理所當然地笑道,“我挖了啊。”
沈非秩:“……”
小崽子,孝死了。
“開玩笑的。”顧碎洲對著他一言難盡的表情笑出了聲,“想挖,但沒挖成,藺隋和沈家都攔著我不讓我挖。沈哥,你覺得,這正常嗎?”
沈非秩靠在窗邊,手指忍不住交叉在一起,互相捏了捏:“你剛回來就懷疑他們在這件事裡動了手腳?那時候你才多大,六歲?”
“那會兒我當然沒想到,是我出去的那段時間,有人提醒我。”有那麽一瞬,顧碎洲無波無瀾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難過,“就是因為年齡小啊,隔了好幾年,才反應過來。”
“那也不大。”沈非秩暗暗記下了他口中提醒他的人,“原來你這麽多心眼子,是從小就有的。”
“我就當您誇我了。”顧碎洲彎彎眼睛,攏了攏被子,“所以我才一直想徹查沈——”
“滋滋滋。”
一陣電流音響起,刹那間,頭頂燈光閃爍兩秒,滅了。
今天天氣不好,外面黑夜甚至沒有星雲的光照進來,伸手不見五指,可視范圍不超過一米。
房間在這一刻變得漆黑。
沈非秩很快反應過來:“忘記交電費了。你起來一下,床後面有個應急燈開關,開一下給我照個路,我去找智能機繳費。”
說完,卻久久沒等到回聲。
他不免提高音量:“顧碎洲?”
依舊無人應答。
這是怎麽了?
他簌地起身,憑借對房間結構的記憶,摸黑朝著床那邊走去:“顧碎洲,你有聽到我說話嗎?”
一直得不到回應,沈非秩的心越來越沉。
等腿終於碰到床沿,才提著口氣微微彎下腰,眯著眼去看床上那人。
少年清瘦的身子全然不似剛剛慵懶的姿勢,像個球縮在一起,把臉埋在膝蓋之間,緊緊抱著自己的腿。
沈非秩看不清楚,只能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他伸出手,緩緩落在距離少年很近的床墊位置。
那塊地方在微微顫動。
……顧碎洲在發抖。
怕黑?
沒有任何哄人經驗的沈非秩抿了下唇:“顧碎洲,抬頭,跟我說話。”
顧碎洲還是沒理他。
甚至身體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沈非秩不得已,只能再把身子湊近點。
“顧——”
“好黑啊……”
沈非秩頓了頓。
顧碎洲聲音帶著點微不可查的哭腔,艱難地囁喏著。
“真的,好黑……”
“我看不見了,哥。”
哥?在喊藺隋嗎?
是被以前的事魘住了吧。
沈非秩“嘖”了一聲,直接單膝跪在床上,抓住他腦袋後面的頭髮,強迫他抬起來:“顧碎洲!”
顧碎洲被迫抬起頭,濕漉漉的琥珀色瞳孔在看到他模糊面孔的瞬間,放大了一圈:“哥——”
“閉嘴,哥個屁,我不是你哥。”沈非秩不耐煩地打斷他,居高臨下望進他清淺的瞳孔,肆無忌憚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濃鬱的咖啡香味苦得讓人想流眼淚,高純度的信息素足夠讓人清醒找回神智。
沈非秩聲音低沉:“不許喊哥,叫名字,我是誰?”
顧碎洲被刺激得有些回神了,周圍依舊一片黑暗,但他卻能清晰看到眼前某雙清亮明澈的漆黑墨色眼眸。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