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彩頭看起來確實很有激勵作用。在再三確認“王叔確實只是想拿銀蛇衛當個彩頭沒有想告老還鄉的暗示意味”之後,第一天訓練的小皇帝足足扎了兩個時辰馬步才回宮,離開的時候兩股戰戰,硬是憑借著強大的自製力走回宮內。第二天早上起來,兩條腿酸軟發顫,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
即使吃到了苦頭,但此後的每一天晚上,謝朝都會準時在演武場報道,並且慢慢的除了扎馬步基礎功,他也會開始打沙袋練拳法。
只是打沙袋時的謝朝,與平時不太一樣。
陸川延曾經告訴他,將沙袋想象成仇人,然後下死手去打,這樣打起來更痛快,也更能激發他的潛能。
謝朝明顯聽進去了,站在那個樸實無華的沙袋前時,他往往臉色陰沉冷戾,透露出幾分與年齡不符的狠辣。出拳時,他打得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狠,單調而沉悶的聲響連綿不斷,聽得人心裡發毛。
第一次打沙袋時,打到最後謝朝連眼珠都變成赤紅色,出拳毫無章法,卻仍然拚了命發了瘋一樣去打去砸,甚至上牙咬——直至在用掉最後一點力氣時癱軟在地。
……像是在發泄什麽極強烈極負面的情緒。
考慮到小皇帝的悲慘經歷,陸川延並不阻止,而是作壁上觀。等到他徹底筋疲力盡之時,才上前將謝朝抱回宮中,熱敷針灸雙管齊下,免得小皇帝把一雙手打廢。
第二次打沙袋時,小皇帝的情況就好了很多,起碼已經不會連牙都用上了。他的拳風也日漸沉穩,身子骨肉眼可見得柔韌不少。
其實讓小皇帝練武,陸川延多多少少是存了一點私心的。如果謝朝天天練武練得疲乏至極,回宮殿內倒頭就睡,把失眠之症治好,自己也就不用留宿宮中了,豈不美哉?
……結果小皇帝的失眠還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被治愈的,就算是從狼累成了狗,他也一定要摸上陸川延的床邊,才會撲通一聲倒地失去意識。
陸川延還能怎麽辦,還不是只能將小皇帝扛回床上。
但小皇帝是睡香了,他卻很難入睡,往往要躺上一個時辰才能睡著。
有一次陸川延突發奇想:倘若自己先將小皇帝哄睡,然後出門換間屋睡,是否可行?
這個主意好,倘若成功,兩全其美。
於是當晚,陸川延在小皇帝酣睡身側時,偷偷起身離開。他本就武功深不可測,想要不吵醒謝朝輕而易舉。
在關上殿門時,陸川延還在暗暗得意於自己的妙計,換了個偏殿準備補眠。
結果睡到大半夜,殿門轟然洞開,陸川延從夢中驚醒,看見身穿中衣的小皇帝提著燈籠,赤著腳站在冰冷的地磚上,披頭散發紅著眼,死死地盯著他。
這個畫面委實有些像鬼了,陸川延驚到瞬間坐起身:“陛下?”
“夜間地涼,陛下怎麽不穿好鞋襪?”
聽見他的問話,僵立在原地的小皇帝才又有了動作。
他將手裡的燈籠猛地一丟,踉蹌著飛撲上前。
陸川延眼前一黑,緊接著就被抱了個滿懷。
謝朝近日又壯實不少,饒是陸川延也暗自運氣才穩住坐姿。
“王叔……”謝朝死死勒著他的腰,嗓音後怕地發顫,像極了哭腔,“你怎麽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朕找了你好久好久!”
陸川延看向殿外大片大片的紅燈籠,後知後覺:小狼崽子不會把整個皇宮的宮人都叫起來找他了吧?
懷中的身軀冰涼,瑟瑟發抖,也不知道在外面吹了多久的冷風。
陸川延心中難得生起一點愧疚的情緒,他任由謝朝摟著自己,輕輕拍拍小皇帝的背:“微臣該死,還以為陛下已經熟睡,以後定不會再這樣了。”
沒想到小皇帝反應極大地抬起眼,紅得像兔子的眼珠狠狠瞪向他:“王叔不許說自己該死!”
“……”這只是臣子的告罪之語,但陸川延還是配合道:“是,微臣不會這麽說了。”
“我半夜醒來,身邊卻空無一人,一點溫度都沒有。我差點以為……”謝朝的聲音驀地低下來,“以為這都是我一廂情願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小皇帝屬性:白切黑,所以會有億些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在陸川延面前肯定是費盡心思討他喜歡啦!
上輩子的謝朝:朕要暗地裡發展自己的勢力,隨時準備同攝政王魚死網破。
這輩子的謝朝:朕要努力讓王叔也喜歡上朕,這樣王叔就肯留在朕身邊了。
第36章 去喝花酒的攝政王
謝朝的最後一句話聲音太輕, 陸川延沒聽清,追問也得不到回答。
只是這一遭之後,他算是徹底歇了與謝朝分床睡的心思, 只能在民間遍尋神醫, 自己暫且日日與謝朝同睡在一張床上。
小皇帝也像是被嚇到了一樣,之前晚上還稍作收斂,現在恨不得將自己與陸川延綁在一起再睡, 才肯安心。
陸川延無可奈何,只能隨他去了。
不過時間一久, 倒也慢慢習慣了入睡時身邊有人相陪的日子。
如此相安無事地過了兩月, 謝朝白天在尚書房中學帝王之術,下學後又去演武場練武, 頗為忙碌充實。
陸川延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於是安心投入到政事之中。正是開春時節, 南方水澇,北方旱災,叛軍清剿,平定蠻夷,繁多事務接踵而至,饒是陸川延一時片刻也有些應接不暇,於是暫且放松了對小皇帝的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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