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將是你老婆,你多少讓著他點,別把人氣跑了……”話說到一半,楊川突然反應過來什麽,戰戰兢兢、猶猶豫豫道:“不對,好像老大你才是江中將的老婆啊,哈哈。”
言殊:“……”婚禮請柬的破梗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被這群家夥忘掉啊!
他被戳到了痛處,又苦於不能對楊川說出真實情況,只能三言兩語把操心的下屬打發走。
楊川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滿眼擔憂和欲言又止,生怕這對有情人想不開衝動離婚。
言殊沒心思在乎下屬的態度。他現在心緒不寧,滿腦子都是那張熟悉而冷如冰霜的面龐,生氣時鳳眼如刀,銳氣十足,卻又讓人忍不住心頭一跳。
情況很明顯,江沉星不來找他,是在生自己的氣,想冷戰。
至於生氣的原因……
想了想,言殊猜測,江沉星是一個性子高傲冷淡的Alpha,易感期時候做出那些人設崩塌的事,現在清醒過來恐怕也夠崩潰的,不來找言殊,可能是因為覺得丟臉。
當然,還有可能是因為惱怒於言殊的不告而別。
這兩個猜測都沒有讓言殊的心情好一點,反而讓他的頭腦越發紛亂。
發愁地抓了抓頭髮,他攤平在椅背上,雙目放空地望向天花板,第一萬次開始思考那個致關鍵的問題:自己對江沉星,到底是什麽態度?
……真的是喜歡嗎?
這個詞讓言殊的心尖下意識一緊。
他其實一直知道,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和江沉星是天生宿敵,還天天衝著他耍賤找茬,但言殊心裡對江沉星的真實態度完全與討厭沾不上邊。
早在軍校時期,言殊就對這冰冰冷冷不近人情的優等生好奇心旺盛,非要和他做死黨不可,兩個人也確實有一段時間關系好得不像話。
後來江沉星莫名其妙疏遠了他,言殊嘴上嘴硬不說,心裡還難受了很久,始終沒想明白原因。
等兩個人做了同事之後,也許是因為不甘心,也許是因為什麽其他的別扭,言殊沒少故意找江沉星的麻煩,老是去招惹他。
慢慢的,他又習慣了這種雞飛狗跳的、有江沉星陪著的生活。
如今十年已過,如果真的能放下所有芥蒂,不嘴硬地坦誠剖析,那言殊不得不承認,他對江沉星的真實情感都是正面的。
尊重,欣賞,信任至極,托付後背。
毫不誇張的說,這麽多年下來,江沉星已經在言殊心裡佔據了不小的分量,地位大概也許可能僅次於他的爸媽。
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對江沉星是不是“喜歡”——畢竟當年的言殊自認為直得一批,哪裡會想到這種地方去。
不過換個思路,難道說,江沉星也是在這個過程中喜歡上他的?
他又是怎麽發現自己喜歡的是一個A的呢?
花了很長時間梳理心緒,言殊還沒有想明白,卻被一通光腦上發來的緊急簡訊給叫走,暫時打斷了思緒。
七天假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兩人並未工作的這段時間裡,軍部的暗處發生了不少稱得上天翻地覆的事。
最沉重的那件,當然就是羅鴻鳴針對師母開展的調查結果。
一國上將的愛人竟然是潛藏多年的間諜,這件事要是公之於眾,不知道會引發如何的震蕩與恐慌。
為了維持聯邦穩定,暫時只有中將以上的人才有資格知道這件絕密事件,對師母——或者可以叫她趙雅的審判,也是暗中完成。
徹底死心之後,羅鴻鳴果然如他所言,自始至終沒有插手審判結果。
出於安全,軍部重新審視了他的生平經歷,並且要求他24小時始終處在軍部監視之下,不得與人隨意接觸。
直到今天,他才獲得了暫時的自由。
言殊本來就打算過會兒去看望自己的老師,但沒想到對方卻先一步給他發了短訊,讓他到上將辦公室去。
言殊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動身,片刻後趕到了那間熟悉的辦公室。
數日不見,羅鴻鳴老了很多。不是那種自然的衰老,而是在一夜之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此刻的他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耷拉著眼皮,眼神疲憊無比。
看著這樣的老師,言殊的心臟一陣悶痛。
在某一瞬間,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因為這對羅鴻鳴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他喉頭滾動,低低地喊了一句:“老師……”
羅鴻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眼神中沒有任何怨懟。
恰恰相反,雖然疲憊,卻滿是包容,還有一絲淺淡的欣慰。
一切盡在不言中,於是言殊知道,他的老師沒有責怪自己,心弦稍松。
他確實深愛著自己的妻子,但他更愛聯邦。
這時,有人敲了兩下門,身後一陣平穩的腳步聲傳來。
言殊下意識回頭,頓時和推門而入的江沉星對上了眼神。
此時的Alpha看不出任何異樣,照舊是平日裡最矜貴冷淡的姿態,軍服一絲不苟,沒人能從他平靜如冰川的眼神中看出真實情緒。
四目相對,其中一人匆匆挪開了視線。
言殊轉過臉,不敢看慢慢走到自己身邊站定的江沉星,心慌意亂的同時,還有點慫。
他怎麽也被叫來了?
羅鴻鳴像是完全沒看出言殊的不對,他現在的狀態並不好,已經是強弩之末,顧好自己就已經很艱難,沒什麽心力再去關注那些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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