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瞬間理解了一切,哪裡還不懂得陛下的良苦用心。
他心中欲哭無淚,隔著光腦都感覺背Hela後發涼,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今天壞了陛下的好事,那下一秒他就會被當場暗殺。
祁渡開口,很不讚成艾諾克斯對軍醫的無禮:“為什麽要讓巴德滾?他是醫生,這是必要的病情調查,你應該好好配合他。”
艾諾克斯:“……”
他現在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一半是因苦苦克制谷欠念縱生而產生的躁.動,一半是因人工智能死活不開竅而產生的羞.憤。
難道非要直白地告訴它,自己發青了,想得到祁渡的撫.慰嗎!
巴德聽得冷汗直冒,忙不迭乾笑著開口打斷,挽救自己的職業生涯:“我已經明白了陛下的狀況,祁渡閣下,您可以把光腦收回來了。”
僅僅從一個“滾”字,就能聽出艾諾克斯的問題所在麽。
祁渡不理解,但它對巴德的醫術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見艾諾克斯沒有拒絕的意思,它依言收回光腦,平平地問巴德:“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麽幫他緩解了嗎?”
“呃……閣下,其實是這樣的。”
巴德用盡全力開動大腦,拚命思索著該怎麽措辭,笑得有些艱難:“陛下他,其實並不是過敏。”
祁渡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的意思,於是巴德繼續道:“陛下現在的情況,其實是被信息素安撫精神海之後的正常反應,這在雌蟲之中非常普遍。”
祁渡看了一眼艾諾克斯,對方已經慢慢地挪動著身形,用枕頭罩住了自己的腦袋,似乎在破罐子破摔的賭氣,只能看見他白色的長發鋪展,散落在流暢漂亮的肩背上,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很像祁渡在星艦上俯視地面時看見過的、在陽光下泛著銀光的浪花。
人工智能很難理解雌蟲動作的潛台詞,所以並沒有多管:“意思是我不需要插手,讓他忍耐過去就好了?”
“不不不!”
巴德冷汗直冒,立刻想讓它打消這個危險的念頭:“恰恰相反,這正是最需要您幫助的時候!”
他信口胡謅,編得半真半假:“是這樣的,雄蟲的信息素對雌蟲精神力確實具有很強的安撫性,但被信息素影響的雌蟲往往也最脆弱,本能渴望雄蟲的靠近。”
“這種情況下,我們一般建議雄蟲與雌蟲之間進行更多親密的肢體接觸,比如擁抱,或者親吻,或者……”
“或者交.配對吧。”
“對,還有交……交交交?!”
巴德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連艾諾克斯也被這個直白的詞語震驚到,起伏的胸膛都停滯了一瞬。
好半天,巴德才回過神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巍巍道:“您,您剛才說……”
人工智能四平八穩地又重複了一遍:“交.配。”
雖然確實也是這麽一回事,但是被它用平板而毫不遮掩的語氣說出來,還是用這種古板的、下定義一樣的詞,直接讓巴德措手不及。
他咽了口口水:“您……您知道?”
祁渡照舊是一張面癱臉:“這是最基本的推理。在我的資料庫中,和擁/抱、親/吻聯系最緊密的,就是交.配。”
雖然它確實是戰鬥機器人沒錯,但它在戰場上待了多年,身邊都是人類士兵。他們也不可能常年吃素,行為和語言往往狂放不加遮掩,很多時候某些行動甚至都不會對祁渡避諱。
久而久之,盡管沒人教過它,但它強大的學習能力還是弄懂了這幾次詞組之間的關聯。
巴德被狠狠噎了一下,他似乎從這句平淡的話裡聽出了某種微妙的嘲諷。
既然祁渡知道,那某種意義上好辦了一些——接下來,就完全看它的意願如何了。
巴德心知這是陛下的家事,絕不是他一隻外蟲能摻和的,打著哈哈道:“既然您已經清楚,那麽就再好不過……現在的陛下就是這麽一個狀況,我不便繼續插手,全看您與陛下的意願!那麽我就先離開了!”
說完,他急匆匆掛斷了通訊。
室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只有艾諾克斯難以壓抑的呼吸聲。
視線昏暗,艾諾克斯的臉仍然藏在枕頭裡,垂著眼簾,心亂如麻。
剛剛被祁渡如此平淡地點破,像是自己的小心思被公然揭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雌蟲不知道現在祁渡的態度如何,但他並不敢抱有什麽希望——畢竟怎麽能指望沒有感情的人工智能同意呢。
剛剛自己能得手,其實也就是仗著祁渡什麽也不懂。
所以他只是有些難堪也有些無措地把自己狼狽的醜態遮掩,蜷縮得更緊了些。
但身體的反應做不了假,每一個毛孔都在主動本能地搜尋著空氣中溢散的信息素,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發青現象越來越明顯。
艾諾克斯有些頭暈目眩,心臟跳動得卻越來越劇烈,在胸腔裡轟鳴著,險些從喉嚨口裡蹦出來。
酸澀情緒蔓延時,他似乎聽見了祁渡朦朦朧朧的聲音,只是隔著厚重的枕頭,沒有聽得很清楚。
過了幾秒,祁渡還是沒有聽見艾諾克斯的回答,懷疑對方已經被枕頭悶暈了——畢竟生命是很脆弱的。
於是它很乾脆地揭開了枕頭,露出頂著一頭亂糟糟銀發的後腦杓。
艾諾克斯的保護殼被直接掀掉,新鮮的空氣透進來,讓他身上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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