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閉了閉眼。
他還能說什麽呢?
除了讓林眠離開自己身邊,江雲嵐什麽都可以答應他。
但偏偏林眠隻想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個想逃,一個想留。
就像某種僵持的博弈,賭的就是看誰先放手。
-
闊別三日,林眠還是回到了熟悉的別墅中。
心情說不出的複雜,還有種荒謬的宿命感。
只是讓林眠就這麽認命,那也是絕不可能的。
別墅內擺設與記憶中一般無二,敞亮整潔,纖塵不染。客廳門前擺放的名貴蘭花嬌豔欲滴,像是被精心照料了好幾天。
大少爺那手金貴無比,怎麽可能有那個閑心和耐心去侍弄花草?
像是看出了林眠的疑問,江雲嵐脫下西裝外套的時候,理所當然地解釋:“阿眠以後不用繼續操持家務照看花草了,我已經雇來了幾個可靠的傭人,這樣以後你也不用那麽累。”
頓了頓,他狀似不經意地補充一句:“以後阿眠待在別墅裡的時候要是覺得無聊,還能和他們聊聊天。”
似乎還很是為自己的貼心而驕傲。
林眠聞言,黑眼珠靜靜地轉向江雲嵐,終於在沉默一路之後說了第一句話:“……操持家務是管家的基本工作。”
江雲嵐的回答快而自然:“你以後就不是管家了。”
“我會盡快聘請新管家上任,正好阿眠也和我一起選合適的人。”
“……”
林眠皺起眉,像是不理解江雲嵐的意思:“少爺的意思,是要辭退我?那又為什麽一定要把我帶回來?”
江雲嵐身形一頓,像是暗歎於林眠的遲鈍。
他將外套搭到沙發扶手上,緩步走近林眠身前。
刻意忽視了林眠條件反射的緊直身體,江雲嵐用盡平生最大的努力,忍耐住噴薄而出的欲.念。
最後他只是克制地伸出手,摸了一把林眠身後束起的長發,輕笑道:“阿眠以後是我的男朋友啊,當然也是這棟別墅的主人,哪裡還有操持瑣事的道理。”
男朋友?
……金絲雀才對吧。
林眠瞬間讀懂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不置可否,移開視線不回答。
江雲嵐的目光又暗幾分,他強行將升起來的焦躁和慌亂感摁下去,在心中提醒自己一定要忍耐好,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嚇到林眠。
這次一定要慢慢來,讓林眠知道他的愛是發自內心的。
從崗山回到別墅已經將近中午,手指在林眠的發梢上戀戀不舍地最後摸了一把,江雲嵐放下手:“阿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我讓人做好送來。”
林眠在車上一口沒吃,從半夜驚醒之後就空腹到現在,卻仍然沒什麽進食的欲望:“不用麻煩了。”
還吃什麽,已經氣飽了。
江雲嵐的眉頭立刻就擰成了死結,不讚成地握緊了扶手:“怎麽能不吃呢?早飯不吃午飯也不吃,把胃餓出毛病怎麽辦?”
想到了某種可能性,他的語調驀地陰沉下來:“阿眠該不會想絕食吧?”
“絕食也沒用,家庭醫生24小時待命,隨時能給阿眠注射葡萄糖的。”
他放柔聲音:“我不想傷到阿眠,但要是阿眠拿命開玩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
其實他真的只是單純沒胃口而已。
無語之余想起什麽,林眠看了一眼江雲嵐,意有所指:“在說我之前,少爺應該關心關心你自己。”
林眠沒心情吃,江雲嵐自然更沒有心情,同樣也是水米未進。
更別說他還受著傷,自從車禍以後又一直沒睡著過覺,現在的臉色慘白一片,下一秒去參演鬼片也沒有絲毫異樣。
回去的路上,特助好幾次試圖勸江雲嵐回醫院去,至少把醫生請過來重新處理一下傷口,都被他不耐煩地統統無視了。
特助嘴裡發苦,頻頻向林眠投去柔弱無助的眼神,林眠想忽視都不行。
其實他本來不想管大少爺的作死行為,但萬一真的作出了事,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只能不甘不願地提醒一下:“家庭醫生在的話,少爺最好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免得感染。”
江雲嵐很明顯地一怔,短暫反應片刻,狹長的眼睛一點點亮起光,喉結緊張地滾動兩下,澀聲道:“……阿眠還願意關心我?”
林眠還願意關心他,是不是也就意味著,他還有機會?
“……”
倒是很會抓重點。
林眠默然,不是很想再理他,抬腳上樓,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江雲嵐下意識想抬手去攔,突然想起自己剛剛才說過,林眠也是這棟別墅的主人,那自然有來去自由的權利,不然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他有些悻悻地放下手臂,站在原地踟躕片刻,最後還是選擇了聽林眠的話,叫來在屋外等候的特助,讓他去把家庭醫生叫來,再點兩份清淡的餐。
盡管阿眠說自己沒胃口,也不能一點都不吃,還是要適當攝入營養的。
特助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去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等待接聽的同時,心中流下兩道淒苦的寬面條淚:自己苦口婆心勸了半天,還比不上林管家輕飄飄的兩句話是吧!
林管家救救孩子,平時閑著沒事,多管管小江總吧!
在心裡幻想了一通林眠騎在江雲嵐頭上作威作福的畫面,特助終於解氣,心中暗暗祈禱老板是個妻管嚴——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