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斥責對方一句“不務正業”、“歪門邪道”。
但現實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那野種搗鼓出來的東西,似乎竟真的有用!
最令他心中生恨的是,周圍平日裡交好的同門竟然心慌著急道:“江佑安,那江宴秋不是你庶弟嗎?怎麽不招呼你進去啊?”
“是啊,佑安,你快去跟他說說啊,我們都是你的朋友,看在你這個當哥的面子上,也把我們放進去啊!”
江佑安一瞬間捏緊拳頭,力道大到指尖把手掌割破出血!
一字字一句句、那些寫滿急切、期盼、懷疑的目光,都如有實質般,狠狠地抽他的臉!
憤怒之下,他死死盯著出幄帳拿東西的江淮。
江淮:“……”
他被對方怨恨陰毒的目光嚇了一跳。
這是在幹什麽?這又關他什麽事了?
江淮努力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
——該不會是沒被堂哥招呼,生氣了吧?
江淮有些無語,社恐地躲避了江佑安的視線。
本來他跟江佑安的關系就算不上多好。
這個本家的堂哥從小就眼高於頂,十分高傲,向來是看不上他們這些旁支弟子的。
哪怕江淮從小資質不錯,也從未得過江佑安一個好眼色,向來不怎麽敢湊到他跟前。
江淮假裝沒看見,拿了東西就往幄帳裡鑽。
——瞪他有什麽用,陣法和幄帳都是堂哥的。堂哥是好哥哥,還讓他先挑睡袋的花色呢。
見江佑安遲遲不動,那些交好的同門急了:“連自己的親哥哥都不招呼一聲,真是目無尊卑、不懂得恭順兄長的規矩!佑安你要是拉不下臉,我們去跟他說。”
他們火急火燎地像往陣中闖去,卻被圍坐了一圈的少林弟子攔住了去路。
一位沙彌口稱“阿彌陀佛”,不解問道:“施主這是何意?為何擅闖他人營地?”
那人急吼吼道:“我們是江宴秋哥哥的朋友!快放我們進去!這怪物這麽凶殘,放我們在外面不是等死嗎?”
那沙彌更疑惑了:“可是施主,你手上有劍、身上有符,分明自己也可以布置防禦,為何一定要揪著江施主不放?不請自來,是為硬闖。”
“況且,江施主先前布置多有勞累,為何他的親哥哥只在一旁冷眼圍觀,並不出手相助?貧僧記得,先前嘲諷江施主多此一舉的一群人裡,也有他吧?”
那人被懟得說不出話,啞口無言。
這份焦急甚至轉化成了對江佑安的埋怨。
是啊,明明是他自己親弟弟,怎麽之前態度那麽冷漠,就當沒這個人似的?
自己弟弟被人嘲笑,當哥哥的不幫忙就算了,怎麽還帶落井下石的?
要不是江佑安肚量太小,跟江宴秋交惡,他們至於被這群禿驢關在外面不讓進嗎?!
硬闖更是沒轍,少林弟子可不是吃素的。
……呃……他們確實是吃素的……
少林尤擅鍛體,武修居多,格外能打。
那幾百斤重的玄鐵法杖,他們連舉都舉不起來,少林弟子卻使得虎虎生風,一棍子能砸暈一片。
於是,即便再心有不甘,他們也只能悻悻離去,老老實實掏出身上的防禦物品開始布置。
.江宴秋左思右想不放心,乾脆擼起袖子,對幄帳和陣法進行升級。
他手裡囤了眾多便宜大哥先前給他的法寶,此時正好派上用場。什麽護陣用的蓮燈、自動識別敵人進行攻擊的利箭草、各種屬性的攻擊和防禦符籙,布置得滿滿當當,簡直把這塊地方打造成固若金湯的鋼鐵城堡。
原先繡工精美、圖案典雅的幄帳被改造得花裡胡哨,裡面呆著的人卻無比安心,有個師姐甚至有閑工夫掏出儲物袋裡的熱茶糕點囫圇吞了個飽。
她嘴裡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抱怨:“師弟,多虧有你,我都一晚上沒敢吃飯了。”
誰說不是呢,其余人臉色都是同樣的心有余悸。
在這危機四伏、波瀾詭譎的秘境,竟然有閑工夫讓他們喘口氣。
然而其他人就沒有這種好運了,隻戰戰兢兢,盼著黑夜盡早過去。
空氣中,靜默的壓抑不斷蔓延,所有人都繃著一顆心。
那黑霧好似就此蟄伏了,密林中樹影婆娑,靜謐得連樹葉嘩聲都聽不見,好似這場危機已然過去。
一個沒聽江宴秋勸告、沒舍得扔裝著燭陰猻屍體的儲物袋的弟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笑道:“看吧,我說什麽來著,那鬼東西不一定會回來,都是蒼衡劍派那幫人太貪、心太狠了!”
旁邊早早扔掉儲物袋的,聽他這麽一說,不由也有些後悔。
怎麽就一時衝動了呢!
“還是孟兄你明智啊,嗐,我們剛剛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嚇傻了。”
那人老神在在地嘲笑道:“你們啊,就是膽子太小、太惜命,要知道,自古以來,那富貴都是險中求——”他的話中斷在風中。
周圍人見他說了一半不說了,有些奇怪地將夜明珠湊近,往他的方向照了照。
“啊啊啊啊——!來人、來人呐!!”
伴隨著無比淒厲的尖叫聲,夜明珠啪嗒一聲滾落在地。
.眾人本就如弦上的弓箭般緊緊繃著,這淒厲的慘叫瞬間如滾燙的熱油入鍋,驚雷般劈醒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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