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讓我媽聞一聞你現在散發的氣味嗎?你做了什麽,她全都知道。”
秦青沒有明說,但他認為吳彩衣能聽懂。
為了製造毒氣,吳彩衣忙到半夜,今早沒有洗漱換衣就匆匆趕來公司。她身上一定殘留著許多氣味。
化學試劑的氣味,心臟腐爛的氣味,犯罪的氣味……
現在的吳彩衣,哪裡還能散發出香氣?母親能聞到的,全都是這些讓她失望透頂的氣味。
終於,吳彩衣慢慢把顫抖的手臂從口袋裡抽出來。
秦青握緊遙控器。一旦看見毒氣瓶,他會立刻開啟安全氣囊。
吳彩衣的手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拿。緊緊握著的毒氣瓶,在最後一刻松開。她抓起那支鋼筆,在一份又一份轉讓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姓名。
她沒有翻看合同,仔細去尋找隱藏在文字裡的陷阱。
秦婉怡在看著她,她只能把最好的一面拿出來。
簽完厚厚一遝財產轉讓合同,她把一枚芯片放在桌上。
“這是我銀行保險庫的鑰匙,裡面存放著秦氏香譜。”她低垂著頭,不敢去看那個骨灰盒,嗓音沙啞地說道:“我把我剛剛收購的種子公司也給你。這份財產不在協議之內,但我已經不需要它了。去準備合同吧。”
閉目養神的二爺爺猛然睜開眼,朝吳彩衣看去,表情十分錯愕。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做出有違本性的決定。
吳家人是一群貪婪的惡狼,抓住獵物之後恨不能敲骨吸髓。
把耗費巨資收購的公司無償轉讓給秦青,吳彩衣怎麽舍得?
秦青卻並不感到意外,也沒有拒絕。
他衝坐在一旁的助理點點頭。
半小時之後,一份轉讓合同擺在吳彩衣面前。她照樣沒有細看,直接找到簽字的地方落下姓名。
做完這一切,她站起身離開,推門的一瞬間終究還是沒忍住,回頭深深看了一眼。
眷戀的目光落在骨灰盒上,又仿佛被燙傷了一般匆忙移開。
吳彩衣推開門走出去。兩名警察迎上來,給她戴上手銬,口袋裡的毒氣瓶被搜走,非法制造危險物品,罪名又多加一條。
大門即將合攏的一瞬間,吳彩衣又回頭看了一眼,忍耐許久的淚珠終於落了下來。
“秦阿姨,如果你還在,我不會變成這樣。如果你還在,我一定當一個好人。”她大聲喊了一句,嗓音裡帶著哭腔。
大門合攏,隔絕了喊聲。
秦青用黑布慢慢包好母親的骨灰盒。
二爺爺欣慰地說道:“你現在也學會攻心了,不錯!”
秦青笑了笑,沒有說話,垂落的發絲擋住了滿臉的疲憊。
“你以後準備怎麽經營公司?趁大家都在,你跟我們聊聊。”二爺爺鼓勵道。
“我不準備管理公司。”秦青搖頭道:“專業的事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我對管理一竅不通,貿然插手只會給大家添亂。以後我就專心調香,公司交給職業經理人去打理。你們有好的人選可以推薦給我。”
各位股東面面相覷,繼而露出欣慰的神色。
二爺爺一下一下鼓掌,笑聲爽朗,“好好好,你能說出這些話就已經是個合格的總裁。我們會把候選人報給你,你來做決定。”
秦青點點頭,捧起母親的骨灰盒,“散會。”
雲驚寒和楚南溟一左一右站在秦家大宅門口,懷裡各自抱著一盆花。
秦家的傭人們躲在窗簾後面偷看,嘴裡聊著八卦。
“這兩個選誰好啊?都太優秀了!”一名女傭頗為糾結。
“我選楚教授。”
“我選雲軍長。”
“我兩個都要!”
“你臭不要臉!”不知誰提高音量罵了一句,然後就是一片哄笑。
楚南溟和雲驚寒齊齊回頭,朝二樓的窗戶看去。
傭人們捂住臉四散而逃。
“你說秦青會選誰?”雲驚寒收回目光,取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裡。
楚南溟沒有說話,英俊的面容緊繃了一瞬,花盆在手裡輕顫。他大約也知道,自己已經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離婚了就不要再來了,沒意思。”雲驚寒點燃香煙,看著前方冷聲說道。
“來與不來是我的自由。”楚南溟語氣沉穩,眼眸裡卻藏著頹敗。
“你還是不懂感情。”雲驚寒瞥了楚南溟一眼,說道:“死纏爛打只會讓秦青越來越反感你。你看的那些情感類書籍,裡面應該有寫到這一點吧?”
楚南溟眸光閃了閃,沒有接話。
雲驚寒低笑起來,“看來是有的。”
楚南溟垂落在褲縫邊的另一隻手用力握成拳頭。
他已經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的。似乎他的每一個選擇都會讓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況。
感情的拉扯就像黑白棋子的對壘,第一步是基調,它決定了後面的每一步。一步錯,步步都錯。
手裡的花盆重若千斤,沉地壓手。站得筆直的楚南溟忽然挪動兩步,走到台階下,背對雲驚寒。
雲驚寒捕捉到了他的恐懼和焦躁,於是乘勝追擊:“我們三個今天就做一個了結吧。”
楚南溟沒有回頭,只是僵硬了脊背。
“讓秦青來選。”雲驚寒吐出一股煙霧,徐徐說道:“被選擇的人留下,被放棄的人消失,以後我們互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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