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於飛的回復很快就躍出聊天框,簡簡單單三個字——【他不配】。
連個驚歎號都沒有。
但秦青知道,這樣的表達不是不恨,而是恨到極致的平靜。
【如果你還有一點點愧疚,就不要讓他把蘇酥的視頻發到網上!】秦青再度寫道。
【我會處理】
還是沒有標點符號的一句話,看上去很淡漠,就仿佛蘇酥的死之於燕於飛,只是一片枯葉從枝頭飄落,那麽無聲無息,那麽自然而然。
這淡漠,是痛到麻木的心死。
但秦青覺得不夠。他還想讓燕於飛更痛一些。
【人已經死了,你拿到一顆鑽石有什麽用呢?該保護的時候,你為什麽不保護?你日日夜夜戴著那顆鑽石,能不能感覺到將蘇酥燒成灰燼的,數千度高溫的痛苦?】
燕於飛沒有再回復。
但秦青知道,看見這些話,他必然很痛很痛,痛到絕望。從今以後,數千度高溫的火焰將日日夜夜在他的心裡燃燒。他的肉體不死,他的靈魂將永遠無法從烈焰中解脫。
秦青微微彎唇,快意地笑了笑,這才繼續朝客廳走去。
瞥見秦青的身影,秦甘棠笑著說道:“哥哥,要一起看電影嗎?我讓管家給你倒一杯熱茶?”
“不了。”秦青走到秦甘棠身後,雙手撐著沙發靠背,略微俯下身,在秦甘棠耳邊低語:“你知道嗎,我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你是其中最下流,最無恥,也最卑鄙的一個。”
秦甘棠笑了笑,完全的不以為意。
“我的確很壞。但是你能拿我怎樣呢?你知道我身後站著的人都是誰嗎?”
那五個頂級alpha就是秦甘棠的底氣。而秦青沒有這樣的底氣。
光屏上還在播放蘇酥慘遭蹂躪的畫面。秦青壓著眸不敢去看,耳朵卻不能不聽。
他的睫毛在一下一下輕顫,仿佛被狂風驟雨打得倒伏不起的花枝。他的眼眶開始發紅,好像有無比酸楚的淚水在裡面滾動。
秦甘棠期待地看著秦青,嘴角止不住地上揚。他想讓秦青崩潰、痛苦、絕望流淚或者歇斯底裡地嚎叫。他要讓看似完美的秦青露出最狼狽也最醜陋的一面。
但是這些設想都落了空。
秦青在即將失控的一瞬間,竟然換上了一張靜謐微笑的臉。看上去這麽脆弱的秦青,骨子裡卻是如此堅強的一個人。
真沒意思啊。秦甘棠撇撇嘴,再度看向光屏,頗為津津有味地喝著一杯焦糖瑪奇朵。
“這個香味聞上去是不是很熟悉?”他舉起杯子,笑眯眯地問。
他知道焦糖煉乳的氣味一定能讓秦青想起慘死的蘇酥。
他會用一切惡毒的方法去刺傷秦青。
秦青垂眸看他,平靜地說道:“蘇酥是中央軍團的人,我已經打了報告,軍部會徹查這件事。”
秦甘棠嗅聞著焦糖瑪奇朵,似笑非笑地說道:“軍部能查到帝國太子頭上嗎?”
他完全不曾掩飾自己的惡行。沒錯,蘇酥是他害死的,但幫他動手的人卻是康恩斯坦。那人是帝國未來的統治者,誰敢動他?
自從分化以後,秦甘棠從來都是有恃無恐的。
“唉,誰叫我體質這麽特殊,竟然同時跟五個頂級alpha匹配上了。我現在也很苦惱啊。我天天都在發愁你知不知道?你說我選哪個alpha結婚才好呢?我頭髮都白了。”秦甘棠撚起一縷頭髮,假模假樣地抱怨著。
他嘴角的燦笑,與光屏上蘇酥哭泣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青冷冷地睨視著他,說道:“別的軍團能不能調查帝國太子,我不知道,但中央軍團一定可以,因為我們的軍長是殷柏舟。”
殷柏舟,這是一個足以撼動帝國的名字。
秦甘棠依然在笑,眸子裡滿是狂傲:“可是很遺憾,殷柏舟也是我的守護者呢。”
他話音剛落,秦青的智腦就響了,屏幕顯示出殷柏舟的名字。
秦青立刻接通電話,把一塊光屏投射到三米外的正前方。
秦甘棠慌忙關掉自己的那塊光屏,以免殷柏舟看見蘇酥被殘害的畫面。
殷柏舟穿著一套黑色軍裝,緩緩行走在路上。軍裝的前襟處掛滿了勳章,還系著一條麥穗狀的綬帶,顯得極為奢華。
這是軍禮服,只在最隆重的場合才穿,由此可見殷柏舟剛才必然去了一個很正式的地方,見了一位很重要的人。
看清殷柏舟身後的背景,秦青的心忽然之間就安定了。他大概能夠猜到這人在做什麽。
一棟由鋼鐵鑄造的空中堡壘懸浮於殷柏舟身後,堡壘四周駐守著中央軍團的精銳部隊,那是帝國的皇宮。
殷柏舟剛從皇宮裡出來。
他一邊行走一邊觀察著全息圖景裡的秦青。
“你瘦了。”這是他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鋒利如刀的眉也跟著緊皺。
坐在秦青身前的秦甘棠佔據了全息圖的C位,顯得那麽醒目,卻被他徹底忽略。
秦甘棠揮了揮手,喊了一聲“柏舟”,殷柏舟竟毫無回應。他專注的視線穿透了秦甘棠的身體,直直地看著後面的秦青。
他就有這樣的能力,把任何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完完全全當成空氣。
秦甘棠驚喜的笑容扭曲成了難堪的形狀。
秦青從沙發後面繞出來,仿佛毫無芥蒂地坐在秦甘棠身邊。他赤裸的雙足不可避免地出現在全息圖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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