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身旁的許歸。

　　“先住下吧。”

　　被兩人注視的許歸開口。三人繼續前進，針尖對麥芒的尖銳氛圍瞬間消失。走下樓梯後，趙庭洛主動引路，不尷不尬的氛圍中緩緩穿過圓形花園，這裡的布局十分玄妙，稍有不慎就會落進視覺死角而迷失。

　　大約兩百米的距離，他們到達新宅，這是趙家重新規劃布局後的宗家主宅，趙庭洛介紹，如果不是他回來，那邊的洋房很快會被推倒。

　　“管家，安排我的朋友住到客房。”趙庭洛丟下這一句話就匆匆上到頂樓主臥，他已經不能繼續面對兩人在他面前的默契，剛剛的行為已經是自恃教養的極限，他是放不下，不是自虐狂。

　　“好的少爺。”這位管家正值壯年，點頭送走趙庭洛後，對周見素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將他領到三樓客房，把寫有自己電話的名片奉上，囑咐幾句傭人便徑直走向其他樓層，似乎是有另外的人需要服務。

　　房間是標準的一人宿，整體布局合理，放著換洗衣物的大衣櫃、獨衛、kingsize的床，側邊正對窗外的風景，灰色的窗簾半掩著落地窗，能看到圓形花園中的湖面在月華的照耀下泛著不甚明顯的波光。

　　許歸姿態閑適的躺到床上，枕頭並沒有給予物理反饋，沒有變形，沒有被壓癟，看起來有些別扭。

　　“不去洗澡嗎？”許歸微微側身看向身旁的人。

　　“不去。”周見素從進來起就眼也不眨的看著許歸。

　　“我看到書上寫的陣法了，我們不需要依靠趙家完成。”周見素靠近似乎想要索吻，許歸卻從床上走開，緩慢的行至窗邊，借著昏暗的天光向外看去。

　　“你不高興？”

　　“沒有。”許歸看向遠處“只是覺得你變了。”

　　“哪裡？”

　　“全部。”

　　“你不喜歡？”

　　“嗯，我還是喜歡那個有自己主見和選擇的見素學弟。”許歸回頭，他靠著牆，臉上是狡黠到堪稱得意的笑容。

　　周見素下意識握住那枚掛在胸口的結晶，才笑了。

　　“這就是我的選擇啊。”

　　又在試探。

　　放棄所有道德和堅持的我，扭曲自己滿足你所有需求的我，你怎麽會不喜歡呢。

　　不是你把我變成現在這樣的嗎。

　　許歸收斂笑容，又看一眼窗外，走回床邊逗弄幾下周見素的下巴，欣賞完小狗眼中的渴望和希翼後，在他的唇上施然落下一個不帶絲毫氣息和旖旎的吻。

　　“去洗漱吧，然後好好休息。”

　　酸澀七日茶（14）

　　新宅頂樓，極繁風格的頂樓茶座中，兩位紅發女性對坐賞茶，聽著打在玻璃邊的雨聲，好似對一切都不關心。

　　直到那間主臥的門打開。

　　兩人第一時間看向開門的趙庭洛，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的臉色已經不似前夜的蒼白，眼中的神采恢復。

　　“休息的還好嗎？”

　　“想吃什麽早點，廚房那邊都準備了。”

　　“大姑，五姑，我有事，先走...”話還沒說完，兩人一邊一個抓住他的肩膀，趙庭洛無奈坐下。

　　打量著他手上傷口的瘢痕，兩位姑姑心疼不已，一個關心他在新學校的生活，一個譴責起他的父親。

　　“想死姑姑了。”

　　較為高些的趙鄔湊近揉揉他的臉，像揉弄孩童般。

　　“之前給你寄過去的東西收到了嗎？裡面除去補品還有你說想要的一些小玩意。”趙妲比起趙鄔年齡大上四五歲的模樣，言行舉止成熟端莊，隨著她伸手拍拍趙庭洛的肩膀，手肘上露出玉石手環，連帶著戒指都是上好的成色。

　　“該死的趙六，跟他說過了不能把你送回那邊去，他不聽我的，非要說什麽把學校裡的人會把你帶壞，我看你在國際學校好得很...我們洛洛最受歡迎了是不是？”趙鄔絮絮叨叨間從包裡拿出一張祈福紙塞到趙庭洛手中：“幸好大劫過了，沒出事情姑姑才放下心。”

　　“以後就好啦！不像我和你大姑...唉。”

　　“嗯嗯。”趙庭洛心不在焉的應付著她們的話語，不知該如何解釋在新學校發生的一切。他完全可以直接無視這兩位姑姑，但她們是真心待他，他不想讓她們覺得自己長大就會變成父親那樣。

　　好半天兩位姑姑才攜手離去，順著主道步行下去，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趙庭洛收起笑容。

　　管家這時推著小推車從電梯走出，看得出他推的很穩當，車上幾個裝滿液體的水桶連晃動都沒有。

　　“東西準備好了嗎？”

　　“是的。”

　　管家按照吩咐離開，良久，寂靜無人的頂樓響起一聲輕輕的歎息，趙庭洛握緊手心。

　　“你明明知道我就是這麽自私。”

　　三樓，周見素已經不見蹤影，許歸獨自坐在床邊，室內乾淨的就像沒人留宿。

　　許歸作為靈的軀殼從腰部起逐漸透明，像要消融在環境中，他輕輕的抬手點在床邊的枕頭上，那枕頭隨著他的動作時不時凹陷，他完全有能量干涉物質，只看他想不想。

　　“系統。”

　　【來啦來啦】

　　“看看墩墩的情況。”

　　【報告！有上門擼狗員帶著，吃東西吃的正香】

　　“嗯。”許歸輕輕點頭，看來經過幾次提示，周見素已經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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