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內很安靜,安靜到沒有一個人的聲音。慘白的月亮藏在烏雲背後,他不確定地,向著戲台走了過去。
戲台像吃人的怪獸,咧開黑洞洞的嘴。
在它的嘴中,空無一人。
楚天舒、傅離曄,還有那六具被人殺死的活屍……全都不見了!
林槐:?
空氣裡寂靜無聲,就連蟲鳴鳥叫都沒有。他遲疑著走上戲台,蹲下身來。
“楚天舒?”
戲台上殘留著被燒焦過的痕跡,和院落內的破敗,如出一轍。
“……剛才那陣陰風,是發生了傳送?現在我們是被打散,分別進到這部名為《東籬》的戲劇裡了麽?”
他不死心地伸出手摸了摸地面上的焦痕。這裡是楚天舒所站過的地方,他的姿態,就好像楚天舒被吸入了台上這漆黑的人影中似的。
“沒有他的氣息。”
他冷淡地做出了結論,從戲台上站了起來。
烏雲蔽月,院子裡沒有什麽光。他抬頭四顧,除了灰暗,便是院子中間的椅子。
“吱呀——”
木質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從院子西側傳來。林槐轉過頭去。
原本緊閉著的房屋被推開了門,露出黑洞洞的口腔。
他依稀記得,十幾分鍾前,畫皮正是從這個房子裡走出來的。
卸妝房?服裝間?後台?
他想著。
“既然你都打開房門歡迎我了。”坐在舞台上的年輕人用食指敲了敲木質的地面,“那麽我也不好意思不進去看看。”
他跳下舞台,拍了拍手,向著那扇房門走去。
越靠近西邊的房屋,鼻尖所嗅到的陰氣便更重。陰氣中,混雜著灰塵,和木頭髮霉的味道。
他沒有直接進門,而是沿著這片房屋,走了一圈。
“踏踏、踏踏……”
院子裡沒有聲音,只有他的腳步聲。林槐最終,停在一扇窗戶前。
這扇窗戶,似乎是由紙糊上的。上面貼著幾張紅色的紙質窗花。
與此同時,一線月光也透過烏雲,照了下來。
窗紙上映
著他的影子。林槐緩慢地俯下身。
“呼……”
他對著窗戶紙,吹了一口氣。
他思考了片刻,伸出一根手指,在窗戶紙上捅了一個小洞。
並將自己的眼睛,對了上去。
如果室內此刻有人,那麽林槐此刻的一系列操作於他而言,都相當的厲鬼行為。從沙沙的腳步聲,到影子,到對著窗戶紙呼氣,到最終捅破窗戶紙……
而且,他為了保證自己的視野清晰,還運用了厲鬼的能力,將自己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
然而室內無人,因此,這一切都顯得相當地沒有情趣。
不過這樣也好,要是林槐在探看時對上一隻同樣血紅色的眼,這個偷窺被發現的面對面的場景或許會顯得他有些尷尬。
室內的場景如林槐所料,的確是所有戲劇演員們準備的後台。
在這座後台裡,擺放著銅鏡和梳妝台。化妝用的油彩被放在梳妝台上,演員們使用的戲服則被掛在架子上,道具則被隨意地堆在角落。
或許是由於多年未曾使用的原因,它們通通蒙上了一層灰,似乎正沉睡在歷史的夾縫中。
“沒有鬼物……沒有特別的東西……”
鮮紅的眼睛掃視著室內,一切事物,都是那樣的平常。
林槐微微蹙了眉,突然,他的眼裡捕捉到一陣閃光。
這陣閃光是?
他順著閃光的方向看去,出現在他眼裡的,是一面鏡子。
“這面鏡子應該有問題,”他自言自語道,“進去看看。”
耳畔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林槐迅速回過頭來。
他的身後依然是安靜的庭院,空無一人。
陰風吹過他腳下的幾片樹葉,剛才的聲音似乎是從這些樹葉上傳來的。
“原來如此啊。”他想。
他抓了抓自己的後頸,向著房門走去。
月光再次從烏雲後發生了一點泄露。
它照亮了庭院,照亮了被燒焦的戲台,也照亮了林槐的背後,和……
貼在他後背上的,鮮紅的窗花紙人!
那張紙人的邊緣被裁剪成女人的模樣,咧開了嘴角,伸展的手臂仿佛在抓撓,此刻正死死地貼在林槐的背後。
然而林槐卻對輕飄飄的它,毫無察覺!
他背著那張紙人,走進了昏暗的室內。
剛一進去,他便被其中的灰塵嗆得咳嗽了幾聲。
蛛網、灰塵、地面上死去風乾的小蟲……林槐看著這不乾不淨的一幕,有些毛骨悚然。
“我最討厭這種肮髒的環境了。”他抓了抓自己寒毛直豎的手臂。
如果楚天舒在這裡,他還能借得到一個掃地機器人來用用……這樣想著,他跨過地上亂七八糟擺放著的面具、刀劍等道具,徑直地走向了那扇奇怪的化妝鏡。
路上,他在擺放著戲服的架子前停了停。
和地面上被隨意棄置的道具不同,這些戲服一件件被掛得非常有序整潔,其中可以顯示出其主人的獨特的匠心。然而由於時年過久,這些衣服上,也蒙了薄薄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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