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甚至來不及慘叫一聲,便被拍散了。
他完完全全的……融入到了識海最底端的,紅色的封印之中。
林槐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這個夢境顛三倒四,毫無邏輯,來來回回。如果有好事的人將它剪輯成一部電影,它的支離破碎程度甚至可以戰勝二十個《逐夢演藝圈》。
這個夢境相當奇異。在夢境之中,他似乎有了實體,正沿著一條長長的路徑行走著。而在這條路徑的兩端,是許許多多、仿佛影片一般的回憶。
在路過第一段回憶
時,他伸出了手。
“啊!”
女人的尖叫聲傳來,隨之而來的,是男人的怒吼。
綠色的啤酒瓶砸到了牆上,碎片濺得一地都是。穿著髒兮兮的衣服的小孩站在牆角,面無表情。
那簡直不像是一個小孩應該有的表情。在那張稚嫩的臉上,沒有害怕,沒有傷心,也沒有委屈和恐懼。
他在沒有人注意他時,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的動作很輕,像是靈巧的貓咪,又像是早就習慣了用最輕的動作,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大多數孩子還在通過哭泣來爭取父母的寵愛時,他已經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這種技巧。
他從一遝廢舊報紙翻來找去,最終在角落裡找到了一個作業本。
一個被他藏在這裡很久的作業本。
作業本旁有一個鉛筆,他翻開本子。
在那個作業本上,似乎寫著很多篇與他相關的文字,每一篇,都標注著日期。
他徑直地翻向最後一頁,咬了咬手指,重開一章。
小孩捏著鉛筆在空白處整整齊齊地寫下一段話:
“林槐序離家出走計劃(5)”
他托著下巴,面無表情地想了很久。屋外的男人女人,還在爭吵。
“我討厭他們。”他突兀地自言自語著,“我想要自力更生,我不想用他們給我的名字……唔,三個字太長了,以後就用兩個字吧。”
他說著,劃掉了那個“序”字。
林槐在裝著小孩的玻璃房子前停了一會兒。他看了看這個古怪的孩子,並走向了下一間。
下一間玻璃房裡,依舊坐著那個小孩。
比起上一間房子裡的他,他似乎長大了許多。曾今短而瘦的四肢,也有了長長細細的模樣。
他的年齡看起來位於小學至初中之間,原本幼稚的臉,也有了點長開的痕跡。桃花眼、挺直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年齡尚小,但也可以由此看出的,手腳纖長的身形……假以時日,他一定也會是一個非常俊美漂亮的年輕人。
只是這個年輕人如今,似乎還身陷營養不良的狀態,就連在這個年紀的孩子常有的豐潤的臉上,也缺少一點脂肪和熱量。他左手握著屬於自己的筆記本,右手則玩著一隻圓珠筆。
筆記本被他攤開,上面密密麻麻寫
著文字,附帶表格,條理有序。
門外已經不再有了之前那個女人的聲音。男人躺在沙發上,似乎正在酣睡。桌上擺放著一個陌生的女人、男人、和另一個陌生的小孩的照片。
在這個家裡,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仿佛一個局外人。
“嗯……想要離家出走的話,首先第一步,是要養活自己……”
男孩握著筆,在筆記本上自言自語:“之前調查過的幾家店,都不肯招收童工。其他的打工方式,也被拒絕了……雖然說就算我從這個家裡消失,也不會有什麽影響。但如果我打工的事情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他們也一定會阻攔我的計劃,再次把我關起來……”
寫了一會兒,他偏著頭,托著下巴,面無表情。
他似乎在思考。
“這樣吧。”
筆記本上再次傳來了刷刷的寫字聲,男孩依舊自言自語著:“既然法用合法的方式來獲得報酬的話,就以非法的方式吧。唔……”
他偏過頭看著眼前陳舊的、《古惑仔》的影碟。
“其實打劫會是個挺不錯的選擇,不過要找好對象。”他說,“找比自己年紀更小的對象,一定會被人嘲笑的吧。最好應該找那種……”
“看起來傻乎乎的,鬼鬼祟祟的人。”他下定決心,“唔……這個就是初步的行動綱領了。”
林槐走向第三個玻璃屋。玻璃屋裡,那個男孩躲在牆後,似乎在注視著眼前的少年。
他看不清那個少年的臉,隻覺得在夕陽下,少年的臉閃閃發光。在男孩的視野裡,那個少年似乎正在喂一隻野貓。
“嗷!”
少年痛呼了一聲。野貓收了他的饋贈,卻因為少年突如其來的擁抱,而抓破了他的褲腿,跑路了。
男孩一路跟著那個少年,從城東,到城西。少年一直吊兒郎當地走著,他又時看看路邊的畫報,又時跟著放音樂的灑水車。活潑明快,像是個精力過剩的中二沙雕。
他就這麽跟著,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直到後來,少年走進了一條小巷子裡。
他背對著男孩,看著牆,不知道在想什麽。
“哢嚓。”
男孩似乎踩斷了什麽樹枝,與此同時,少年也回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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