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用力地咳了起來,林槐幾乎懷疑他將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在他抬手的那一刻,林槐注意到他枯瘦如柴的手指上,套著一枚玉戒指。
玉戒指一閃而過,老頭提著燈籠,對二人道:“既然是來看戲的,便進來吧。”
他轉過身,重重的夜幕也在此刻壓下。滿院的紅燈籠,在這一刻,亮了起來!
燈籠照亮了院內。院內擺著上百張木質的座椅,其上,均坐著一個個人!
他們全部由裹屍袋裹著,周身上下都被嚴嚴實實地遮掩起來,不留任何能辨認出他們身材形狀的曲線,只露出一隻右手,從裹屍袋側面的小孔中伸出,靜靜地安置在座椅把手上。
數百個裹屍袋,如同白色的蠶繭,靜靜地坐在院落之中。
戲院本該是再熱鬧不過的場合,然而這群裹屍袋,竟成了戲台上的優伶的唯一的觀眾。這種太平間與戲院相結合的場景極度詭異,在肅穆之中,又增添了幾分荒謬感。
林楚二人跟在老者身後,沿著“觀眾”之間的小路穿行而過。裹屍袋們靜靜地,不發出任何聲響。
“這個場景好詭異。”林槐看著紅通通的燈籠,白慘慘的裹屍袋觀眾,與遠處漆黑一片的戲台,偷偷對楚天舒說,“我沒想到……”
楚天舒:“沒想到什麽?”
林槐:“我只聽說過500一天的職業觀眾,卻沒有聽說過租來的穿著裹屍袋的死人觀眾。可見這個厲鬼戲院的演出之差,讓活人都難以忍受了,只能找來死人濫竽充數。”
楚天舒:……
“不過——”林槐繼續道,“他們都露出一隻手是為了幹什麽?”
楚天舒想了想:“可能是為了替表演鼓掌吧。”
林槐虛起眼:“可他們都只露出了一隻手。”
楚天舒道:“拍肚皮,聲音更響亮。”
走在他們身前的老者身體僵了一下,似乎他從未見過在這個場景裡如此發言的玩家。
老者領著二人,來到了第一排。第一排被生生地留出了兩個空位,正對著黑布掩蓋下的戲台。他轉向兩人,用沙啞的聲音道:“請入座。”
兩人總算一左一右地入座了。
楚天舒剛一屁股坐下去,便察覺到這個座椅還保留著幾分溫熱。
——或許就在不到十分鍾前,混血男和白領女,還坐在這個座位上。
他的左邊坐著林槐,右邊坐著一個裹屍袋的鬼。老者在帶領他們到達戲院之內後便站到了另一側。楚天舒左看右看,把自己的黑白外套拉鏈拉到了最高,並戴上了帽子。
林槐看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問道:“你在幹什麽?”
楚天舒:“我試圖表現得合群一點。”
林槐:?
楚天舒道:“你說,這些白色的裹屍袋會不會是他們的應援服?”
在兩人坐穩後,老者便將兩張粉紅色的戲單,一一地發給了他們。在這之後,他便回到了牆角裡,悄聲無息得像一片影子。
粉色的戲單上總共寫著五出戲。
第一出戲,名為變臉。
第二出戲,名為噴火。
第三出戲,名為飛刀。
第四出戲,名為東籬。
第五出戲,名為執手。
和最後兩出戲不同,前三出戲,皆是由紅墨水所寫就的。正當林槐想舔舔紙張,嘗嘗這裡是否有謊言的味道亦或是鮮血的味道時,戲台上,已經傳來了鍾聲。
“鐺——”
“鐺——”
“鐺——”
三聲鍾響後,漆黑的幕布,被揭開了。
出現在戲台上的,是身著紅衣、臉戴面具的女子。她看向眾人,道:“表演即將開始。”
“今晚的表演,共有五場節目。前三場,為競技性節目,需要各位嘉賓的配合。中間一場,為演出節目,請各位嘉賓安靜欣賞演出。最後一場,為互動性節目。首先我們預祝嘉賓們牽手成功!”女子露出了笑意。
“在前兩場節目中,已經有三名嘉賓,因為節目表演失敗,成為了我們的一員。一名嘉賓,則在我
們的待定區。在如今的這場表演裡……嗯,又來了兩位全新的嘉賓,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在表演之中,有較好的表現呢?還是說……”
女子惡毒地笑了:“他們也會成為我們……這個戲班子的一員?”
“那麽接下來,讓我們對這場演出拭目以待吧。”女子笑盈盈道,“那麽我們的——”
“劉老根大舞台,正式開始。”楚天舒突然啪啪啪地鼓起了掌,“好!”
舞台上的女子:……
“快上台啊,快給我們表演啊。”楚天舒一邊鼓掌一邊喊著,“別逼逼這麽多有的沒的,你們是不是還要請個領導講五分鍾話啊?快快,把你們這兒的演出都給老爺抬上來。”
女子:“演出正式開始,首先是我們的第一出戲,變臉。”
“好!”
楚天舒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喂,”林槐虛起眼看他,“你幹嘛?”
楚天舒正直道:“支持一下他們對演藝事業的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