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特別的印象劃過腦子,溫召驚異:“我想起來了,是那個殺豬匠!”
溫召今日出門,在村口用蔬菜跟那殺豬匠換了肉,記得當時殺豬匠還問他天氣寒冷,是如何種出這麽新鮮的蔬菜?溫召當時應付了兩句。
那漢子狼子野心,定是見溫召隨便能拿出這麽多蔬菜起了貪婪,這才來當賊!
見溫召猜出實情,霍桑知也不跟他繞彎子,轉身點了油燈坐下,夜色裡瞧見哥兒蒼白的臉色,他頓了一頓:“你道這‘蠻荒’之名是為何?”
“蠻夷貧瘠之地,素來苦寒,自古以來作為朝廷的天然牢籠,流放此地的都是些罪大惡極之輩,便是這樣的小村落,落戶五十二口人,半數都是從外遷入,這其中有的是殺人背德的狂徒。”
“加上冬日寒涼,外面早就斷了糧,餓死之人不計其數,你帶出去的菜蔬就更稀罕了,你可知蠻荒以清靈川作為與外界交駁的閘口,所有通商都是出自那裡,這些菜蔬也只能通過那裡運送進來,現時節天寒地凍,江水也都結了冰,來往船隻不便,你手上的菜蔬,就是有權勢的人也不一定能吃得上,更別說這封閉的小村子。”
“你今日大搖大擺就拿出去交易,你說能不引得人懷疑眼紅?以如今菜蔬在蠻荒的價格,千金難求,就是偷出去做買賣,多得是人來搶。”
霍桑知鮮少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說完就閉口不言,等溫召自己去想。
溫召進而得知事情的嚴重性,心都提起來了:“那……那怎麽辦?”
他實在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便是有些暈暈乎乎,沒想到一捧青菜也能惹是生非!
倒是他平日裡流水般的拿出些蔬菜,他一直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沒曾想是早就落人口實了嗎?
他那些手段,霍桑知早就知道,家裡除了牛大那傻頭傻腦的從沒懷疑過他,牛老太雖然懷疑,卻有了另外的判斷,況且一輩子活在村裡的婦人,到也不見得真知道外面的事。
霍桑知也並非芥蒂故意敲打,他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罷了,但過於單純不知深淺,最後是害了他自己,這蠻荒地界可不是外界的暖福窩,這般性子,踏出家門活不過一天!
霍桑知歎氣:“往後小心行事,切莫出頭,只要關起門過你自己的日子,也沒人敢把主意打到這裡來。”
溫召嚇得連連點頭:“我曉得了,我以後一定當心。”
霍桑知見他是真知錯了,也沒一直揪著這事,起身:“睡覺吧。”
夜裡熄燈睡覺,溫召思來想去,又總是有些害怕,他輕輕碰了碰旁邊人的袖子:“睡著了麽?”
身邊有他這麽隻翻來覆去的蟲子,霍桑知睡得著才怪,不過是裝睡不想搭理他。
一旁的人見他沒反應,反而伸手過來摸蹭,霍桑知睜眼,一手精準的拽住他手腕子:“做什麽?”
“你……醒了啊。”溫召說了句廢話。
一接觸到哥兒心中怯怕,霍桑知就抿了唇,夜色裡眸子清明,彷如定海神針,他猶豫一瞬,還是沒松開溫召的手腕子,就這麽擒著平躺。
與溫召而言,也是一個安心。
感覺到溫召得寸進尺湊上來的腦袋,霍桑知破天荒也沒推開,反而換了個動作,約莫像是將人摟進懷裡的姿勢,垂了眉問:“怕死人做什麽?人死了,就什麽也做不了了。”
溫召點點頭,乖得很,但依舊抱著他不放。
霍桑知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對懷裡的哥兒有了憐憫,一抹異世來的魂魄,全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連同觀念都是天差地別,若是讓溫召知道,自己這個大魔頭鑄就無數殺虐,雙手上沾的血洗都洗不乾淨,他還敢躺在自己懷裡安睡?
不知為何,霍桑知突然有些眷念上指尖的溫柔,青絲雜垂,蹭到手腕上,酥酥癢癢的,帶著陽光皂角的味道,哥兒身上的軟香真好聞,比的其他胭脂俗粉不知香了多少。
霍桑知突然有股子衝動,想當著人撕開面具,將人搶回寨子裡當壓寨夫人!
第二十四章 春心萌動
霍桑知一早起來,溫召不在房裡,桌上放著兩個盤子,揭開蓋著一份白粥和兩個饅頭。
正是往外尋覓時,突然房頂異動,一隻腦袋從上面探頭下來,圓臉雪膚,眉眼靈動,不是溫召是誰?
“桌上的早飯給你留的,趁熱吃。”
霍桑知沒去看那份早飯,而是移步出來,從院子裡往上看,就見溫召跪在房頂上,半幅身軀都在牆外邊,給他留了個忙碌的背影。
霍桑知皺眉:“爬那麽高做什麽?下來!”
溫召回頭看了他一眼:“昨晚下雨,房頂有些漏水,我找了茅草來,正修呢。”
“下來,這些事我差別人來做!”霍桑知左右看,見人是爬著一堆木柴上去,頓了頓過去,準備將人扯下來,這房粱不算高,他這一伸手還真就夠著了溫召的衣服,不由分說要將人拽下來。
溫召光是爬上來就費了些力氣,事兒做到一半,讓他哪裡肯丟?
“哎呀,馬上就鋪好了,你能不能別扯我衣服?”溫召邊說,扯著茅草跟霍桑知較勁,霍桑知偏不放手,突聽撕拉一聲,溫召背後涼颼颼的,他扭頭去看,好好的衣服,從衣擺一直撕爛到上頭,露出大片雪裸的後背,他當即黑了臉:“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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