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頓時一片恭維讚揚的聲音。
賀蘭奚仿佛事不關己,灌了一杯胡玉國新貢的果酒,抬頭撞上了克孜娜公主的視線。
人美,酒也美。
這胡玉國想必是個好地方。
好地方來的克孜娜將他從頭到腳看了個遍,除了是個男人,愣是挑不出半點不是,終於是泄了氣。
在這一片賓主盡歡的祥和氣氛中,有人忽然說了一句:“這位七皇子,莫非是大魏陛下同那位薑姑娘的兒子?”
賀蘭奚斟酒的動作一頓。
永明帝霎時變了臉色。
眾人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所謂的薑姑娘是何人。
說話的乃是塔木國使臣,此番既是為了探明虛實,自然不會客氣。
“方才見到七皇子殿下,覺得甚是眼熟,想起二十年前曾在貴國獵場上打敗過我王的薑姑娘,鄙人曾有幸見過一眼,實是天人之姿,女中豪傑。只是不知今時今日,貴國的人是否還能有這般氣魄?”
永明帝身上泛著冷意,皮笑肉不笑地說:“使臣的疑惑,到了獵場之上自能見分曉。”
-
因塔木使臣這番掃興的話,宴席早早便散了,只等五日後獵場相見。
賀蘭奚心中煩躁,又趁方元不注意飲了好幾杯酒,早早便躲了出去,被山風一吹,原本六分的醉意也只剩了三分。
一路搖搖晃晃走到一處院落前,剛抬腳跨進去便轉過身來將方元堵在了外頭。
“你不準進來。”
方元抬頭望了望天色,急道:“殿下,這是謝大人住處!”
“我知道。”賀蘭奚關上大門,留了條縫探出腦袋,“今晚我就在這睡,你回去吧。”
方元駭然道:“不行不行,實在不妥啊殿下,萬一……”
不等他說完,大門“嘭”的一聲,在他面前關得嚴嚴實實。
方元:“……”
這到底是是醉了還是沒醉!
雖然賀蘭奚發了話,但他到底沒敢離開,直到謝沂回來,方才找到了主心骨,苦著臉將他們家殿下任性的舉動說了一遍。
謝沂不由失笑:“現在回去怕也晚了,左右明日無事,我這院子也還算大,便讓他住下吧。”
他猜到小殿下興許心情不好,說不定是想來他這裡躲清靜。
況且夜色深重,也免得來回折騰。
叫人給方元安排好地方後,謝沂徑直進了臥房。
小殿下上回來的時候隻進過這裡,想必也不會到別處去。
果不其然,點上燈後,蜷縮在他塌上的人不是賀蘭奚又是誰。
“殿下……”謝沂上前柔聲叫他,“柒柒,睡了嗎?”
賀蘭奚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謝沂歎了一聲,將人往裡挪了挪,屈尊做起了伺候人的活。
脫掉鞋襪正要替他蓋上被子時,賀蘭奚忽然睜開雙眼,借著酒意將人抱住,滿身嬌氣地同他撒嬌:“頭好暈。”
什麽頭暈。
都是屁話!
賀蘭奚簡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謝沂兩手撐在他身側,無奈道:“臣去倒水,殿下不若先把手松一松。”
賀蘭奚哼哼兩聲,摟得更緊了。
無怪乎他多想,今夜如果不是他,換了另一個人,謝大人還肯這般任勞任怨嗎?
大抵是不會的。
“……殿下根本沒醉。”
賀蘭奚終於大發慈悲松開了他,臉上笑意盈盈:“不知謝大人回來看見床上躺著個人,心中作何感想?”
謝沂:“……”
真是個祖宗。
“既然殿下醒著,臣去叫人再收拾個房間出來。”謝沂道。
賀蘭奚一把拉住他:“……我不想一個人。”
謝沂隻把他當孩子看,卻不知眼前這個自己百般護著的孩子早已悄然變了心思。
和衣躺下後,賀蘭奚憶起宴會上的事,終究忍不住想要問個究竟。
他做出一副好奇揶揄的模樣:“我看那胡玉國公主一片癡心,先生怎的這般絕情?”
謝沂側身打量他一眼,反問道:“殿下這時候來問,宴會時不知上哪神遊去了?”
賀蘭奚悄悄翻了個白眼。
還不都是你這個罪魁禍首害的。
“好奇罷了。”賀蘭奚應付道,“從先生救我那夜起,各色留言便飛一般的傳遍了京都,至今不見消散,可胡玉公主求愛數年,為何我卻從未在外面聽到過一點風聲?”
謝沂沒想到他的感覺這樣敏銳,竟能聯想至此。
“任流言四散是為了保護殿下,好叫有心之人心存忌憚。聽不到一點風聲,是因為臣不想讓人肆意揣測,累及公主名聲。”
賀蘭奚想到恣意灑脫的克孜娜,心中不由吃味:“她若是在意名聲,斷不會一年年不遠千裡來見你。”
謝沂:“所以臣佩服她,卻也只能僅限於此。”
“那……先生有心上人嗎?”扯了半天,賀蘭奚想問的問題其實只有這一個而已。
“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謝沂把話說的不留余地。
賀蘭奚不明白他為何能如此肯定地說出以後兩個字:“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