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沂再次環住他,拉過韁繩讓踏雪徹底停下來:“殿下以為,在爭儲這件事上,幾位王爺誰的勝算比較大?”
賀蘭奚一時陷入沉思。
賀蘭錦是嫡子,名義上是最合適的人,可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他就不是個能擔大事的人,也就皇后拿他當塊寶。
靖王賀蘭庭不溫不火的,在清流文臣中的名聲倒是不錯。
賀蘭軒更不必說,作為溫氏唯一的兒子,順國公府必然會傾盡全力助他,除了沒有嫡長的名頭,該有的一樣不缺。
大魏不以嫡長立嗣,賀蘭軒看似佔盡優勢,但最終能夠決定這件事的,只有永明帝一人而已。
賀蘭奚眯起眼睛:“想君之所想,憂君之所憂,謝大人當真是父皇肚子裡的蛔蟲。”
謝沂翻身下馬,衝他伸出一隻手:“興許臣是為了殿下。”
誰知道呢。
他搭著謝沂的手下了馬。
當謝沂提出有要事處理須先走一步時,賀蘭奚居然有些不舍。
“非走不可嗎?”賀蘭奚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他是怕謝沂把踏雪帶走。
謝沂無情道:“非走不可。”
候在一旁涼棚裡的方元見二人下馬,立即奉上茶水,遞上汗巾,替賀蘭奚打起了扇子。
賀蘭奚一把奪走他手裡的扇子,替謝沂扇了兩下,討好道:“我還沒玩夠呢,能不能……”
“恐怕不能。”謝沂放下茶杯,一臉可惜。
“我還沒說完呢!”賀蘭奚雙目一瞪。
謝沂:“臣也還沒說完。”
他話鋒一轉——
“臣公務繁忙,今日一時半會兒只怕不得空,得勞煩殿下照顧踏雪些許時辰。”
賀蘭奚動作一滯,撒嬌賴皮的話盡數憋了回去,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說話了。
本該坐在案前提筆安天下的人,陪他在這裡虛度清晨,還得花心思哄著他,倒顯得他誤國誤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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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看著主人離開,竟是半點也不留戀,貼著賀蘭奚低頭討好,哪裡還有高傲烈馬的威風。
若非如此,謝沂也不會放心把踏雪留給他。
賀蘭奚本想再獨自跑上兩圈,怎奈雲消霧散,日頭越來越毒,他隻站了一會兒便受不住躲進了涼棚裡。
方元準備齊全,又是茶水扇子,又是冰鎮楊梅,活像出來踏青一般。
正納著涼,他那兩位眼高於頂的皇兄們竟然一起結伴走了過來。
要知道,前些日子溫氏降位,賀蘭錦才因跑去看熱鬧跟賀蘭軒打了一架,今日卻能摒棄前嫌,與賀蘭軒一同前來,不可謂不稀奇。
“七弟好興致啊,大熱的天跑到馬場來遊玩,也不知這裡的風景入不入的了你的眼。”賀蘭軒話中有刺,拐著彎的挖苦他,瞧見一旁的踏雪,不由心中一動,“可惜了如此好馬,竟無用武之地。”
賀蘭錦像是知道些什麽,怪聲怪調的說:“謝大人送的馬,怎會有不好的道理。”
不論何事,似乎只要與謝沂掛上鉤,總是逃脫不了旁人對他們之間關系旖旎的猜想。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會以為踏雪是謝沂送給他的。
好在賀蘭奚已經習慣了,更難聽的他都聽過,自然不在乎這樣不痛不癢的兩句話。
他們願意覺得是真的那便是真的吧,也沒什麽不好的。
至少寧王殿下看中他的東西時,還得看在謝大人的臉面上掂量掂量自己和順國公府的分量。
“風景自然是要一人獨看才好,若是有人來橫插一腳,那才叫壞了興致。”賀蘭奚說著,衝二人勾起嘴角,“兩位皇兄覺得呢?”
話裡話外只差沒有指著二人鼻子說他們敗壞興致了。
賀蘭軒也就罷了,在惹是生非這件事上,賀蘭錦與他可謂是勢均力敵,聽了這樣的話,沒有當場把桌子掀翻那都是客氣的。
偏偏他什麽也沒做。
賀蘭奚可不會就此認為他一夕間改了性子,唯一的可能,是他們另有目的。
果不其然,賀蘭軒自始至終就不曾掩飾過自己的目的,指著一旁的踏雪說道:“實不相瞞,皇兄看中了這匹馬,想請七弟割愛相讓。”
好一個割愛相讓,真虧他說得出口。
賀蘭奚嗤笑一聲:“我若不願呢?”
賀蘭軒擺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本王也並非是不講道理的人,這樣如何,你我二人比一場,誰贏了,這匹馬就歸誰。”
“不比。”賀蘭奚才不上他的當。
莫說踏雪不是他的,即便是他的,因為賀蘭軒一兩句便乖乖答應賭約,當他是傻的不成。
方元適時補上一刀,埋怨道:“寧王殿下八歲開始學騎射,我家殿下才學了一個時辰,便是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寧王殿下的假笑頓時僵在臉上。
昨夜過後,人人都在議論被永明帝明目張膽偏愛的賀蘭奚,連向來不聲不響的賀蘭笙也被封了王,眼看就要和他們平起平坐。
他們的確是算準了賀蘭奚新學不久才故意前來挑釁,想殺殺他的威風,卻沒料到他如此油鹽不進。
“說這麽多不就是不敢比嗎?”賀蘭錦試圖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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