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總覺得師父對自己這個師弟過於嚴苛,並不寵溺。
但如今想想,余敏行之所以成為這樣的人,裴斯遠和余舟定是都費了心思的。
而他這位師父看起來嚴厲,心中對獨子的愛,定然不亞於任何人。
“早些吃點東西回去,別讓他一覺醒來看不到你。”裴斯遠道:“也別叫他看出你的不安,這個時候,他肯定比你更害怕。”
衛南辭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起身朝師父行了一禮。
回家後,他那顆心雖然依舊沒放下來,卻不再像先前那般煩躁難安。
因為他知道,自己得在三郎面前做一個可以被依靠和信賴的人。
不知不覺,原悄腹中的孩兒已近七個月了。
衛南辭不敢再帶著他去街上溜達,便決定帶他去城郊的別苑養胎。
那別苑是裴斯遠早些年購置的,一直有人打理,不僅清淨,景色也好。
而且裡頭比宅子裡更寬敞些,哪怕原悄不出門,只是在院子裡散步也不至於覺得悶。
收拾好需用的東西之後,眾人便去了別苑。
余舟和裴斯遠正好無事,便也一並跟著去了。
如今原悄小腹已經隆起得很高了,夜裡睡覺時不能平躺著,只能側身休息。
但他到了孕後期,每日翻身都覺得疲憊,躺久了半邊身體又容易麻,所以每晚衛南辭都會隔小半個時辰幫他翻一次身,免得他睡不安穩。
這夜,衛南辭幫他翻身時,發覺他呼吸不大平穩,便抬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
這麽一摸,衛南辭嚇了一跳,發覺對方竟是有些發燒。
“三郎。”衛南辭點亮了燭火,便見原悄面頰也染著些不大自然的紅意,想來是發燒所致。
他輕手輕腳地起了身,去找了一趟余敏行。
余敏行這些日子倒是挺上心,夜裡睡覺連門都不鎖,就是怕原悄有需要會找他。
“怎麽了?”他揉了揉眼睛,倒是沒再因為被吵醒而不高興。
“三郎好像有些發燒,你過去看看吧。”
余敏行一驚,忙起身披上衣服,跟著他去了原悄的住處。
金錠子這會兒正守在廳內呢,已經備好了溫水,正準備幫原悄敷額頭。
“先等等,我看看再說。”余敏行上前搭住了原悄的脈。
大概是他手有些涼,原悄睫毛微顫,竟是醒了過來。
“嗯?”他面上帶著點茫然,“怎麽了?”
“三哥,你發燒了。”余敏行道:“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原悄被衛南辭扶著坐起身,“腦袋有些發沉,倒是沒別的感覺。”
“問題不大,燒得也不算厲害。”余敏行道:“今晚先不用藥,你接著睡一覺吧,夜裡我就睡在你們外廳,有事情再叫我。”
他說罷又看了一眼金錠子手裡的巾帕,“給他擦擦額頭和腋下就行了,不用一直敷著,回頭若是燒得厲害再說。”
當晚,衛南辭就沒敢再睡。
倒是原悄躺下沒一會兒就窩在他懷裡睡著了。
但衛南辭能感覺到,懷中之人睡得並不安穩。
次日一早,原悄的病情倒是沒有加重,卻也並未好轉。
余敏行不敢隨便給他用藥,去找余舟商量了一下,最終隻給他施了針。
“怎麽好端端就發燒了呢?”余舟有些不解,“如今天氣是轉冷了些,但我看小衛和金錠子將他照看得很好,不會著涼吧?”
“那症狀確實不像是著涼。”余敏行道。
“你是號出來什麽了?”
余敏行想了想,“我不知道此事與他發燒有沒有關系,但三哥最近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許是害怕生產?”余舟問道:“我當初快要生你的時候,也是怕得厲害。”
“這我就不好說了,我也沒問他,怕戳破了更惹得他不安。”
“嗯,我找機會與他聊聊吧。”余舟道。
當日,恰逢中秋。
裴斯遠親自掌廚,弄了一桌好菜。
他心情似乎不錯,點了衛南辭陪他喝了兩杯。
不過兩人都非酗酒之人,所以並未多飲。
“當初你小子拜入我門下時,也不過十多歲的年紀吧?愣頭青似的,又是個火爆脾氣……誰能想到一眨眼,都是要做父親的人了。”裴斯遠感慨道。
“徒兒拜師時,師弟才這麽高呢。”衛南辭比劃了一個高度。
余敏行不樂意了,“胡扯,那時候我明明更高!”
“寶寶,怎麽和師兄說話呢?”一旁的余舟道。
“哦……”余敏行忙收斂了氣焰,老老實實朝衛南辭賠了個不是。
“一家人總歸是要和和氣氣的。”裴斯遠道:“將來回了京城,也不可為了此事再與君恪起爭執。”
“師父,我對師兄早已不敢造次了,就是怕他不放過我。”
“那你就讓他打一頓唄。”
“……”
余舟不願聽他們師徒二人絮叨,扶著原悄起身,說是要去賞月。
原悄早就吃飽了,聞言忙跟著他去了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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