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衛南辭自從得知原悄有孕後,就會時不時想起這個問題。
盡管他一直安慰自己,有余敏行在,有濟仁堂的大夫在,三郎肯定能逢凶化吉。
可今夜偶遇這樣一場喪事,令他心情跌到了谷底。
當夜躺在原悄身邊時,他一手輕輕覆在對方小腹上,便覺無論如何也不能安枕。
後半夜實在睡不著,他索性起身去找了一趟余敏行。
余敏行正做著美夢呢,被他強行叫起來,殺人的心都有了。
“師弟。”衛南辭走到他榻邊坐下,“我睡不著。”
“你睡不著找我幹嘛?找我就能睡得著了?”余敏行道:“我被蚊子煩得夠嗆,好不容易睡著,現在全完了,你賠我!”
衛南辭目光在屋裡一掃,隨後便見燭火上一陣劈裡啪啦,十數隻蚊子爭先恐後地撞到上頭燒死了。
“這樣也行?”余敏行目睹這一幕,頓時精神了,氣也消了。
他甚至忍不住想著,為什麽自己不是個Alpha呢?
他也想擁有這樣的精神力!
“往後我可以每日來幫你捉蚊子。”
“為什麽?你閑得?”
“哎。”衛南辭重重歎了口氣,“我有點擔心三郎,你能不能跟我詳細說說生孩子是怎麽一回事?”
“我之前問過三哥,他們Omega體內有一個叫生.殖.腔的東西,平日裡看不見且處於閉合的狀態,一旦受到刺.激才會張開。而到了分娩之時,他們的盆骨會打開,生.殖.腔也會打開,待孩子出來後,就會再次合上。”
余敏行說罷一挑眉,那意思問他夠不夠明白。
“萬一……我是說……你說得輕巧,真的那麽容易嗎?”衛南辭問。
“不容易啊,誰跟你說容易了?”余敏行道:“骨頭都要打開,那得多疼啊?”
衛南辭:……
他原本是想來求點安慰,不是來求打擊的。
“我這麽跟你說吧,把三哥給巡防營製的所有弩機都搬過來,全裝滿矢,朝著你肚子上射,大概就是這麽疼吧。”余敏行道:“而且分娩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隨時都有危險,且很多危險都是我們預料不到的。
衛南辭:……
接下來的數月,他可能更要睡不好了。
“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衛南辭問。
“當然,你和三哥的孩子,會成為我接生的第一個孩子。不過可惜,我想將來我遇到男Omega的概率不會太大,所以這可能也是我唯一一次給人接生的機會。”
余敏行說得雲淡風輕,衛南辭卻一臉愁雲密布。
他現在恨不得去京城把整個太醫院都搬過來,但仔細一想,太醫院的人還真未必比余敏行厲害。
當晚從余敏行那裡離開後,衛南辭再也沒合過眼。
次日,他趁著原悄午睡的時候,去找了一趟裴斯遠。
裴斯遠親自炒了兩道小菜,又讓人弄了一壺酒。
“余先生今日不在?”衛南辭問。
“他去余府了,我這位嶽丈大人一直不喜歡我,我就沒跟著。”
衛南辭拿過酒壺給對方和自己都斟了酒。
裴斯遠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道:“別繞彎子,有話直接說。”
“師父,您和余先生的事情……徒兒已經知道了。不是三郎說的,我是自己猜的。”
“都說了讓你直說,還繞?”
“我是想問問師父,當初余先生有孕時,您……不害怕嗎?”
“怕呀,怕死了,怕得整日吃不好,睡不好。”裴斯遠嘗了一口酒,“你這算好的了,原悄與普通男人不同,天生就適合有孕。但余先生不是……他有孕兩個月時我得知此事,自那以後一直在找出救他的法子。當時根本就沒想過要把孩子生下來,隻想著能保住他的性命便可。”
“後來呢?”
“後來不是住在你家裡嗎?”
“啊……是師弟。”
“每個做父親的,都要經歷這一遭。當初若是給我選,我是絕不會選擇讓他陷入險境的。但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控制的,該來的躲不過。”
衛南辭此前也想過這個問題,若是早知道上元節那晚會讓原悄有孕,他說什麽也不會那麽衝動的。當然,他也想擁有他們的孩子,一想到那是他們的血脈相融後生出的骨肉,他便覺得滿足不已。
可這一切,都比不上原悄的安危。
盡管余敏行說了他有把握,衛南辭依舊忍不住擔憂。
“直到孩子出生,他脫離險境,否則你這顆心是放不下的。”裴斯遠道。
“師父,你說為什麽生孩子要這麽麻煩?”衛南辭道:“就不能輕松一點嗎?哪怕讓我生呢?我勁兒大,也不怕疼。”
“天道如此,你我又有什麽辦法?”裴斯遠道:“孕育一個生命,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從有孕到生產,再到將他撫養成人,哪一步都不容易。你若是心疼原悄,往後便該更加疼惜愛護他,擔負起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
衛南辭看著眼前的裴斯遠,不由便想到了余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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