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倦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雖然陰雲密布但好歹沒有崩塌,世界沒崩謝沉鹿就不可能死,他伸手摸摸團子的腦袋。
謝沉鹿是在三界都蠢蠢欲動以為他死了的時候回來的,夜半楚倦嗅到濃烈的血腥氣,他睜開眼,謝沉鹿就站在他身側,滿身鮮血,猶如從修羅地獄中爬回來,血肉掛在身上,再是溫潤如玉的君子,此刻看起來都像是一個瘋子。
他跪在楚倦身邊,顫抖著嘴唇同他說:“殿下,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倦:我要把割我角的人千刀萬剮,怎麽?你不同意?
謝沉鹿:我不、不能更同意了……
第13章 炮灰神君又活了
那晚月色清寒,落在謝沉鹿俊秀的眉眼上,他的眼簾極薄,唇色也薄,此刻失了血色,像是落著一捧將碎的雪。
常穿的青衣已是一片破爛,鮮血浸透了衣衫又慢慢乾涸,無數的傷口裂開已經沒有靈力治愈,他伏在楚倦的榻邊仰起修長的脖頸,像一隻瀕死的鹿,又像一隻孤注一擲的狼,陰桀的盯住他的獵物。
身後是婆娑的樹影,一樹梧桐在月色當中搖曳。
他仿佛痛苦到了極處,甚至想掐死面前的人,又硬生生忍住,忍到不能忍下去,終於一口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刹那間鮮血淋漓。
他咬完自己仿佛終於清醒了一點,披散著長發艱難的撐在楚倦身體兩側,一身煞氣猶如入魔,每一個字都宛如凌遲心臟。
“殿下,為何這樣對我......”
楚倦看了他一陣,忽而伸出一隻手去落在他仍在滲血的臉側,平靜道:“你從前,不也是這樣對孤的嗎?”
絲絲縷縷的靈力順著謝沉鹿耳側滲入,謝沉鹿抓住楚倦的手臂不由得攥的更緊,隱隱的滲出血跡,半晌才不甘心的閉上眼,重重的倒了下去。
楚倦的手還覆在他發上,鮮血沾染了他的指尖,血腥氣衝的嗆人:“他陷入什麽幻境了?”
剛剛那副模樣明顯是不對勁的。
003連忙爬出來查探了一下:“夢見他去取藥,回來你和凰奕睡在一起了。”
楚倦:“......”
他不由得往旁邊看了一眼,空蕩蕩並沒有人。
謝沉鹿已經靠在他的肩胛骨上,呼吸微弱如鵝羽墜落,楚倦突然開口:“這就是他的心魔嗎?”
003想了想:“應該是一部分。”
煢山萬重,據說其中凶險無數,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楚倦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拂過謝沉鹿染血的長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昏迷中的人仿佛做了什麽可怖的噩夢,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抓住楚倦的手臂,貼在他的掌心上:“殿下,別走,別拋下我......”
抓住他的手是灼熱的,燙的楚倦動作微頓:“這也是他的心魔?”
霜白的月色照下,地上蜿蜒著血跡,隨著月亮的痕跡一直蔓延到窗外,血跡斑斑,而在謝沉鹿傷痕累累的手中,是煢山最為珍奇的九龍樹果。
一絲一縷的龍氣盤繞著碧綠色的果實,那靈力化成的龍仍在凶悍的啃食謝沉鹿的掌心。
樹由盤古大神精魂所化,千年一開花,萬年結一果,據說與真龍一族同宗同源,這世上除了天命之子謝沉鹿沒人能拿到。
哪怕是謝沉鹿也要徒步走萬裡路,跪千階台,三拜九叩誅殺守護神獸以後才能拿到,楚倦撥開他散亂的長發,額心已經血肉模糊,是叩拜不下萬次的結果。
一步一叩首,心誠則靈,扣到天地為之動容,開天地一隙。
楚倦溫涼的手指滑過昏迷的人眉心,不知想到些什麽。
謝沉鹿闖入碧霄殿時動靜太大,只見一抹血光闖入楚倦寢殿,遊弈靈官和畢方已經連忙趕了進來,來時正看見謝沉鹿蜷縮在楚倦手臂旁,而楚倦修長的手指落在謝沉鹿發上,眸色晦暗。
“太子殿下......”畢方和遊弈靈官連忙一拜,聲音有幾分急。
楚倦這才收回手來,遊奕靈官為謝沉鹿看診的時候楚倦坐在殿外瞧外頭初開的紅蓮,青年長身玉立,哪怕只是單單坐在那裡都自帶幾分落拓不羈。
003虛無的身體趴在楚倦肩頭,偷偷窺著楚倦的神色:“宿主,你這是心軟了嗎?”
楚倦狐疑的的暼了003一眼,順手呷了口茶。
003突然有點不好的預感,下一刻果然就聽見楚倦幽幽的聲音:“你說,如果他噩夢成真了呢?”
003:“......”
哪怕003是一團沒有實體的虛擬數據,在此刻都由衷的感到脊背一寒。
楚倦正和003說話畢方就走出了來,頗為難的看著楚倦,楚倦微微頷首,簡潔利落:“說。”
畢方俯身:“內君攥著九龍果,怎麽也不肯松手,靈官說是內君執念不肯松手......”
可他滿手毒刺扎破的傷,九龍樹果曠世珍奇,需得好好保存,萬一出個岔子就是叫天不應。
謝沉鹿確實是死也不肯松手的,五指幾乎陷入藥材裡,楚倦過去也不肯,後來楚倦想了想俯耳過去湊到他身邊換了個語調:“沉鹿,是我。”
那聲音是騙人的溫柔,隔了三百年又兩個月,重新抵達他的耳邊。
緊握的手終於還是緩緩松開了,慘白的嘴唇顫抖了一下,那雙手剛松開果斷就攥住了楚倦的衣袖,找到了下一個目標,這下是真的死也不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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