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孑然一身,唯獨隻帶走了裡斯。
那一刻仿佛是阿莫斯的生命在抽離身體,帶來難以承受的劇痛,他驟然攥緊門框, S級軍雌強大的力量在片刻間就讓門框四分五裂。
突然的聲響吵醒了隔壁還在熟睡的小蟲崽,艾克斯抱著他的小抱枕站在走廊上,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裡被困惑和茫然所佔據。
他揚起頭,金色的碎發從他耳際滑落,聲音細弱而疑惑,他輕聲問:“雌父,怎麽了?”
那樣相似的眼睛,那樣相似的輪廓,卻是從出生開始就被雄父拋棄的蟲蛋。
無數次午夜夢回的痛苦再次席卷而來,阿莫斯卻突然無話可說,他要怎樣告訴艾克斯,他的雄父不要他了,也不要他的雌父了。
就如同很多年前一樣,雄蟲毫不留情的把他和肚子裡的蟲蛋一起趕往戰場,就這樣拋棄了他們。
只不過那一次是他們被迫遠離了雄蟲,而這一次是雄蟲主動離開。
然而一切有什麽不同了?他不要他們了,從一開始到如今,都是如此。
又或者說,在楚倦眼裡從來都沒有想要過他,和艾克斯。
——
阿什拉星系,利厄斯星。
這是一個落後偏遠的星球,坐標在帝國疆域最北端,總面積不到一個中等星球的百分之一,星球上沒有值得開采的礦物,也沒有肥沃值得開發的土地,因為坐標在疆域邊緣,四周環繞的都是垃圾處理星和無人星球,所以也缺少作為貿易交流星的條件。
一個自給自足,貧窮落後的星球,甚至只有少數的蟲族擁有帝國身份證件。
住在利厄斯星的加雷思今天收到了一個向郊外配送藥品的差事,本來這件事該由他的同事加文負責的,該死的,那個蠢蟲今天竟然說拉肚子請假了。
不就是不想去郊外送藥嗎?
眾所周知,利厄斯是一個貧瘠星,少數有身份的家境好一些的蟲會在星球中心安居,而有更多貧窮的蟲會在郊外居住。
又遠又混亂的貧民窟,哪隻蟲願意去呢?可惡的臭蟲加文,下一次他可一定要給他使絆子。
加雷思暗暗想著,飛行器終於在一片綠灰色的大樓前停了下來。
貧民窟的樓一般都是以前廢棄的大樓不再使用,被貧窮的蟲盤踞居住的,因為沒有專門的蟲維護修理,這裡已經顯得搖搖欲墜,無數攀爬的綠植覆蓋了整棟巨大的建築,比起蟲居住的房子,更像是蚊蟲居住的房子。
詭異的是這裡的是電梯竟然是完好的。
“有身份證明的蟲竟然會蝸居這裡,真是不可思議。”
帝國醫院也只會為有身份證明的蟲派送藥品。
加雷思一邊嘟囔著,一邊按照地址敲響房門,這個房間在走廊的盡頭,綠色的攀爬植物已經悄然蔓延進來,在斑駁的牆面上開出白色的花朵。
“有身份證明還住在這裡肯定是個好吃懶做的臭蟲——”
年代久遠的房門被打開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修長的雙手,雖然蒼白,但形狀漂亮趨近於完美,而後是流淌的金色長發,像金色的陽光鋪陳而下,只在末梢泛起點點碎金般的白。
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像一彎透徹的湖水,靜謐又深邃。
加雷思的聲音驟然停止,好像蟲神對他按下了暫停鍵。
這隻蟲身上竟然有雄蟲的氣息,坦白說,加雷思不是沒有見過雄蟲,每天來帝國醫院就醫的蟲不計其數,其中也有雄蟲,但是沒有一個有這位殿下這樣的容貌。
他的心臟在這一瞬間像是被什麽狠狠揪住,他幾乎有些磕磕巴巴的開口:“殿下,您、您的藥。”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冒犯的盯著雄蟲殿下,卻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移開目光。
“謝謝你這麽遠為我送過來。”
雄蟲的聲音透著虛弱,卻溫柔又乾淨,加雷思快要說不出話來,舌頭打結一樣艱難的開口:“能、能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熾熱的溫度卻悄然攀爬上耳朵和臉頰。
他想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溫柔又美好的雄蟲殿下,明明放下藥就應該離開的,可他腳下卻仿佛生了根一樣並不想馬上就走。
這位殿下的雌君和雌侍呢?竟然讓雄蟲殿下親自來開門,這位雄蟲殿下坐在輪椅上,明顯身體不便,既然還不上心照顧嗎?
不知怎麽的一股沒來由的怒氣席卷了加雷思,他剛想說些什麽,身後那台老電梯就發出令蟲牙酸的吱呀聲,腳步聲隨之而來。
是一個一身黑色便裝的雌蟲,肩寬腰窄,手裡拿著許多營養物品,冷沉的目光帶著警告的意味掃過他的身軀,而後微微欠身:“殿下,我回來遲了。”
這裡沒有管控交通的蟲,大量的蟲群流動,有時候擁堵的讓人難以想象。
加雷思還想說些什麽,那隻蟲已經將門轟然關上。
直到離開那位雄蟲殿下的視線,加雷思終於恢復了語言和思考的能力。
竟然讓一位身有殘疾的雄蟲住在這樣肮髒的環境裡,真是罪大惡極,這位殿下理應換一個更好的雌君才對,不對,那個軍雌喊的似乎也是殿下,並不是雄主,難道不是那位殿下的雌蟲?
加雷思突然想起來剛剛送過來的藥似乎是路康定彌,那是,星際當中治療心臟疾病的藥劑和鎮痛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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