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步洲不厭其煩的又重複的問了一遍,這一問比上一句更為堅定。
看來是瞞不過去了,銜雪一掃之前的漫不經心,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我確實知道他在哪裡。”
鶴步洲就像是久行在沙漠裡的旅人終於找到了綠洲,布滿血絲的眼眸一瞬間亮了起來。連縮角落裡不吭聲的浮離也支棱起了耳朵,滿眼殷切。
銜雪卻仿佛看不出兩人的期待,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不過我不會告訴你們他在哪兒。”
“為什麽?”
鶴步洲搶了話,他死死攥緊了拳頭,名為理智的那根線像是被兩頭用力的拉扯著,已經快要到分崩離析的關頭。
“你們帶他回去也沒用。”
面前的橘貓膨脹成一個人形,清冷俊秀的青年半垂著眼瞼,手指勾纏著一條掛著鈴鐺的絲帶。
他淡漠道:“你們護不住他。”
第57章
你們護不住他。
很簡單一句陳述, 但卻又極其現實。
換做任何情況下,鶴步洲都能理直氣壯的反駁這句話,可是當一切都涉及到所謂的玄學以後, 他卻沒辦法了。
堂堂鶴氏掌權人,隨便動一動手指整個商業圈都要跟著震三震,結果卻連自己愛人都護不了, 何其諷刺?
鶴步洲突然悟到, 當錢和權這些優勢都被剔除掉,原來他也只是一個無能的人。
三十多年堅定不移的世界觀,如今開始隱隱坍塌。
“你怎麽知道我們就護不住呢?”
浮離卻忘了面對銜雪時本能的恐懼, 還不服氣了起來。
“你別看我術法學得不深,但我身後可是站著一個鮫宮和國安七區。我爹是鮫人族戰鬥力天花板, 我姐我娘最會佔卜, 我哥下一任鮫人族長,我哥夫可是龍族現任族長兼七區區長。難道憑他們的實力想要保一個人, 還會保不住?”
他挺直腰板, 臉上難掩驕傲。
銜雪收緊了手裡的絲帶,不置可否。
浮離以為他覺得自己吹牛, 正急於解釋, 卻撇到一旁斂眉沉思的鶴步洲。他雙眼一亮, 一把拽住鶴步洲指著他道:“你看看他這一身恐怖的功德金光和紫氣,這可是活的天道親兒子!肖意安往他旁邊一站, 哪個不開眼的敢去挑戰天道親兒子啊?嫌命長還是嫌被雷劈得少了?”
銜雪坐直了身體, 終於開始正視兩人。
“我身上的功德金光和紫氣很有用?”
陷入自我懷疑的鶴步洲,像是絕境逢生般抓住了重點。早在之前肖意安丟了一魂一魄時, 浮離就跟他說過他身上的紫氣可以給肖意安吊命, 但他卻不知那紫氣厲害到邪祟不能欺。
如果真的可以像浮離說那樣保肖意安無憂, 那麽無論他們要自己做什麽,他都毫無保留的配合。
他一掃之前的頹唐,氣勢凌厲,飛速運轉的大腦思路清晰。
“如果我沒猜錯,先生定然就是之前同安安一起被我帶回家的那隻小橘貓吧?以你妖族的身份,大可不必偽裝成普通奶貓潛伏在一個人類家裡。”
他養了橘貓大半年,根本不可能認錯貓。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銜雪時的場景,那時他就是想要把肖意安帶走的,只不過中途被自己橫插一腳截了糊,又不好暴露他妖族的身份,只能裝普通貓混進自己家裡。
肖意安對他而言,肯定是個特殊的存在。
鶴步洲不能保證他的猜測是對的,但銜雪越發沉默的態度,卻讓他無比的肯定了起來。
他說:“如果我這一身對我而言毫無用處的紫氣當真這麽有用,我相信先生一定知道該怎麽利用它來保護安安。”
銜雪:“……”
他看向銜雪,像孤注一擲的賭徒:“我隻想要我愛人平安,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估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像是被擺在了拍賣台上,等待估價師判定價值的貨物。
銜雪久久不作表態,氣氛陷入了沉默之中。
性格比較跳脫的浮離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緊緊的閉上了嘴。
這是他們一人一妖之間的博弈,他這個旁人可不好插嘴。
這一沉默就是許久,誰也沒有打破僵局。
叮鈴……叮鈴……
系在絲帶上的鈴鐺自己晃動了幾下,清脆的鈴聲在不大的車內空間裡回響,瞬間引來三道視線。
鶴步洲死死盯著鈴鐺,內心有股異樣的衝動,他總有種肖意安就在鈴鐺裡的預感。
“能不能……”
他剛開口,對面的青年卻像是如夢初醒般,絲帶一收,將鈴鐺攥在手心裡,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光憑我一人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證能保住他,既然你們態度這麽堅決,那就陪我做場戲如何?”
——
“你騙我!”
實木的房門被暴力推開,光聽這驚天動地的聲響,還以為來人是個壯漢,結果卻是個怒氣衝衝的嬌小女人。
氣質清冷的青年在落地窗邊負手而立,初冬的冷風呼嘯著倒灌進屋內,卻沒有掀起他一片衣角,一縷發絲。
肖磬竹猙獰著面目,眼神陰鷙。
“主人根本就沒有回來,你支開我,是想要做什麽?”
她責問的同時,視線落在展櫃裡的人偶娃娃身上,仔仔細細的觀察過後,確定娃娃和陣法都完好無損沒被動過,才暗暗放下了內心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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