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步洲:“……”
他不置可否的轉身上了二樓,再回來時,懷裡抱了一床新的的被褥。
輕厚柔軟的鵝絨被蓋到身上時,浮離滿臉感動的說:“你終於像個人了!”
沒有對他冷嘲熱諷,還那麽有人情味的給他送被子,太不容易了!
在他決定對鶴步洲改觀的時候,後者冷漠的轉身,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對外人特別冷酷無情的鶴總,在回到房間以後,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躺到床上,將睡得極其不安穩的人抱進了懷裡。
肖意安似乎陷入了夢魘之中,眉頭緊鎖,光潔的額頭上被細密的汗珠不滿,沾濕了鬢邊的絨發。
鶴步洲輕歎了一聲,伸手撫平了他的眉頭,低聲呢喃了一句:“有我在,別怕。”
不知是他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和懷抱,肖意安臉上的神情逐漸趨於平靜,但雙手卻仍無意識的緊緊的抓著他衣襟不肯放手。
肖意安已經許久沒有做夢了,這一次的夢境卻讓他覺得真實得可怕。
他似乎回到了嬰兒時期,視線之內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只能依稀看見自己身邊聚著很多人。
這些人對他評頭論足的,他一句都聽不清晰,卻聽到有人說了一句:“就他了。”
沒等他想清楚那句話是什麽意思,眼前的場景又變了。
他站在一塊巨大的落地鏡前,穿著精致漂亮的小西服,衣領上的蝴蝶結扎得一絲不苟。
他看到了鏡子裡彎著眉眼,只有七八歲卻姿態優雅的自己,完美而又虛假。
身旁站著一個女人,她手裡拿著教鞭,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在掌心上,嘴上卻說著涼薄的話語:“你要時刻記得你是一個完美的傀儡,你唯一存在的意義就是讓所有的人喜歡你愛慕你,讓他們為你爭風吃醋。”
他極度厭惡女人的這些話,下意識的想要反抗,可是夢裡的自己卻順從的底下了眉眼:“我知道了梅姨。”
夢中的場景再次轉變,小男孩已經長大了,十六歲的少年出落得越發的漂亮,哪怕是在最角落裡,也依舊是全場的焦點。
少年就站在那,垂眸專注的盯著手中的果酒。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除了愛慕以外,還摻雜著憤恨、嫉妒,偏執和佔有欲。
他像是沒有察覺到那些情緒隱晦的目光一般,良久端起了酒杯,淺嘗了一口。
他想躲在角落裡清淨,可過於完美的氣質和外貌,還有他那顯赫的身份背景,無一例外地不會讓他成為被忽略的那一個。
明明作為一個男孩,前來邀請他共舞的人卻不分男女。少年無一例外的微笑著拒絕:“抱歉,今天身體不適,不方便跳舞。”
少年正是介於成熟與青澀之間的年齡段,這個時候最為吸引人,沒有人能抵抗得了他一個青澀卻又無端魅惑的笑容。
被拒絕的人完全生不起氣來,還關心的問他哪兒不舒服。
少年一一圓滑的應付了過去,見今天任務已經差不多了,便起身說身體乏了,在眾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中退了場。
當少年離開了宴會,四周只有他自己一人時,臉上完美無缺的笑容立馬垮掉了。
角落裡走了個人出來,那是他的表哥。
“意安,你今天的任務完成得很好。”表哥伸手拍在他肩膀上,被他不著痕跡的躲了開去。
他側身回過頭去,臉上依舊帶著虛假的面具,他溫聲道:“回去吧,我累了。”
他表哥點了點頭,“行,今天就這樣先吧,下一場宴會不去也沒關系。”
他面無表情的吐了一口濁氣,雙拳死死的握緊。
這種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肖意安不知道,他十分厭惡這種無法控制自我的感覺,壓抑得幾乎窒息。就好像他只是一隻提線的木偶,他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被人為的操控著。他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也沒人會在意他想要什麽。
隨著少年緩緩走進黑夜之中,夢境的景色開始被黑暗吞噬,最後整個世界一片漆黑冷寂。
他蹲在地上,雙手緊緊的環著膝蓋,身體越來越冷,窒息感幾乎將他淹沒。
好難受……想逃……也……想死。
“有我在,別怕。”
如同大提琴般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仿佛穿透了黑夜的光,讓他一瞬間看見了希望。
他揚起頭,伸出了手,想要抓住那道光,而那道光也像是怕他夠不著一般,主動的照到了他身上。
溫暖的光驅散了寒冷和不適,讓他置身於舒適之中。
在這片光之中,肖意安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再醒來時,夢境裡的一切他又全都忘了。此時他躺在了鶴步洲懷裡,對方睡衣的領口被他一雙手謔謔得亂七八糟。
他眨巴了幾下眼睛,突然想起了自己昨晚都幹了些啥。
洗澡沒拿衣服就算了,還故意以拿衣服為由勾引霸總,並且還讓霸總給他吹頭髮佔人家便宜。
肖意安啊肖意安,你怎麽就這麽不要臉了呢?
他心裡狠狠的唾棄著自己,可要是回到昨天再讓他做一次選擇,他肯定還是會這麽乾。
追男朋友這種事情,怎麽能說不要臉呢?只要能把霸總追到手,臉算什麽?
紅著臉的肖意安悄悄的松開了還拽著衣領的手,鶴步洲睡得很熟,根本沒有察覺到他醒了。他悄悄的打量著對方的睡顏,刀削一般的臉在這種死亡死角上,也不見一絲的瑕疵。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他眼下的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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