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塔的頂層,白念站在玻璃走廊上,冷冷的睥睨整座城市,他腳下的玻璃被擦得透明,乍一看好像他是懸浮在天空之中,搖搖欲墜。
“白少。”
身後有人喊他,白念轉過身,臉上已帶上了溫和的笑意。來人是何家的大少爺,何楚林,三十出頭的男人,因保養得當,看起來才二十四五,衣冠楚楚,氣場強大。
何楚林的鐵血手腕是整個圈子都耳聞過的,聽說他其實是何老爺在外面和三兒生的私生子,何二少何樹才是正房所出,可就是這麽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把何樹連帶著那個不好惹的何夫人全壓得抬不起頭來,短短時間內掌握住了何家的命脈。
拳打親爹,腳踩親弟,何楚林才三十,就架空了何老爺,成了無人能質疑的何家家主。
不少人暗地裡稱何家真是狗窩裡生出一頭老虎,但老虎再厲害,也是擺不上台面的私生子,這些年因為何楚林的出身而不滿他的人依舊不少。
就像白念一樣。
江家明面上給出來的說辭是被拐賣後流落在外的親生子,可圈子裡流傳最廣的說法,卻是白念其實是江老爺在外面的私生子,否則,江夫人也不會一見到白念,就一副悲痛欲絕的傷心模樣了。
大概是因為這層原因,白念覺得何楚林對自己有種說不出的親近。
私生子抱團取暖?
真可笑。
心裡這麽想著,白念彎起眉眼,對何楚林禮貌一笑:“何總,您好,之前聽說您去了拉薩一趟,怎麽樣,布達拉宮漂亮嗎?”
他這段時間跟在江書洲身邊學習,把這個便宜哥哥為人處世的方法學了八成回來。
“不如說是巍峨壯麗。”何楚林抬起手裡的紅酒杯,白念便伸手過去,與他碰了一下,玻璃杯間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響聲,血一般的酒液微微晃動。“白少的生日宴會果真是有門檻的,有恐高症的來不了。”
白念可不認為何楚林只是為了打趣自己,才特地走過來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靜待下文。
果然,何楚林看著他喝完酒後,就切入了正題:“不知道白少有沒有聽聞,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前些日子去BC娛樂,見到了一個小藝人。”
白念眸光一沉,臉上做出的神情卻愈發無辜:“啊~我想起來了,是傳聞中與小江少長得很像的那個?我知道的。”
“那就是我多事了。”何楚林晃動著手裡的酒杯,“只是按血緣關系來算,白少與小江少也算是兄弟,或許應該知道這件事情。”
何楚林是想表達什麽?
難不成死人還能詐屍複生?
白念真心覺得可笑極了,他親手一步一步把江喬設計死亡,又親眼看著江喬的屍體入棺下葬,如果說世上誰最不相信這件事,那一定就是他了。
他低頭,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有些失落又有些自嘲的笑:“兄弟麽,只怕如果我真這麽覺得了,小江少會被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砍我啊。”
何楚林哈哈笑起來,拍了拍白念的肩膀。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之間說話,是不需要把話說的太明白的。
他似乎就只是來說這一件事的,說完了,扯了兩句便托辭離開。
白念的視線再度轉回窗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的感覺如藤蔓一般漫延。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腳下的玻璃已經消失了,他站在又窄又細的鐵架上,站在數千米的高空中,只需一陣風吹來,就能讓他墜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明明江喬已經被他殺死了,他做的非常乾淨,所有證據都沒留下,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知道是他的手筆。
除了……被他殺死的江喬本人。
真相已經掩埋在不見光的地底,如今的一切都切實被自己掌握著,按理來說,是不應當有這種不安的感覺的。
真是陰魂不散。
宴會門口又有賓客入場,是謝晨樂。謝家這位三少爺,一開始是個出名的紈絝,可近來謝家幾個大動作,竟然都有他的參與,圈子裡有眼睛的人都已經能看出來,這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加上謝老爺也開始對謝晨樂屬意,交給他謝家的實權,一時不少人都急著想與其結交。
白念和謝晨樂因為當初的事情,關系還算不錯,於是他整理好情緒,笑著走上前去迎接。
沒想到剛走到半路,岑連星也走了進來。
岑連星一直都與同年齡的少爺們格格不入,別人在嘻嘻哈哈玩樂,他在認真學習,別人泡妞賽車,他已經開始著手創辦自己的公司。岑家本來只能算是個二線豪門,可雞窩裡飛出一隻鳳凰,崛起之勢攔都攔不住。
誰都知道,岑家如今當家的,正是這個才二十四的年輕人。
岑連星今天穿了身純黑色的定製西裝,整個人看起來清冷美豔,仿佛不可觸碰的高嶺之花。
他見到謝晨樂,愣了一下,唇角習慣性的露出似笑非笑的嘲諷弧度:“謝少,好久不見,近來如何?”
謝晨樂向來不喜歡對付這個陰陽人,隻不冷不熱的說:“挺好的。”
“挺好的。”岑連星將這三個字重複了一遍,忽然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道:“可我怎麽聽說,謝少近來為了一個BC娛樂的小藝人,天天跑前跑後,極盡討好呢?我還聽說,那個小藝人,好像和江喬長得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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