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保國此話一出,陸陸續續又有幾個女眷開始啜泣起來,其他人也都靜默了下來。
林逸秋見狀,暗道不好,他可最怕這煽情的場面了。
他故作不知,笑著問:“大家這是怎麽了?我以為親人重逢要大肆慶祝一番,照這麽看起來,是要抱頭痛哭才對嗎?”
“噗嗤——”
不知道誰先笑出了聲,緊接著眾人才樂了起來,氛圍也再度活躍起來。
周保國眼淚一下子回去了,笑罵道:“臭小子,胡說什麽呐!你看看你媽都哭成啥樣了!”
林逸秋只能連連賠不是。
周保國正色道:“你邊上這位是……”
被點到名的劉季年趕緊站出來。
林逸秋倒是很想公布關系,但這才剛剛親子相認,還是徐徐圖之吧。
他給劉季年使了個眼色,對周保國道:“他叫劉季年,是我插隊的劉家村的村長。”
周保國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是伯年的弟弟,我聽他提起過你。你怎麽上京城來了?”
劉季年道:“來做點小生意。”
周保國好奇:“小生意?”
劉季年把林逸秋下鄉以後,如何教授海氏急救法,如何受到表彰,如何智鬥王根生,最終又當上了副隊長,幫助隊裡發展副業,一一道來,而如今分店都已經開到了京城了。
很多話林逸秋自己不好說出口的,也通通都由劉季年代勞了,話裡話外,自然都是誇的,搞得林逸秋自己還怪不好意思的。
這些事情那天周保國已經旁聽到了一些,但了解得並不精準,現在聽劉季年這麽深入地一說,各種細節,倒讓他這個老將都心驚肉跳。
堂姐周子衿聽完,直接罵了一句:“這個王根生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徐離贇也就是剛剛開門的那個少年,高興得不行:“原來那榛子蛋糕是子曜哥哥想出來的,那咱們以後不是可以經常去至味齋吃蛋糕了?”
周保國倒還品出了別的意思,便誇了劉季年一句:“這一路由你護著逸秋,辛苦你了。”
劉季年自然不敢邀功,況且他還把人孫子給拐跑了。
周保國見他生的高大,性子也與劉伯年如出一轍的沉穩,忍不住大讚:“你倒是塊當兵的好料子。”
隨即他又想到劉伯年的事,深覺這也不算是什麽誇人的好話,便把話題止住了。
周保國對林逸秋說:“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那邊坐著的那位是你大伯母。”
“大伯母好。”
“這是二伯母。”
“二伯母好。”
“這是你大伯母家的堂兄周子陶和周子然。”
“這是你二伯母家的堂兄周子堯。”
“這是你三叔,他邊上的是你堂兄周子逸,堂姊周子衿。”
“這是你親哥哥周子建。”
林逸秋暗道:幸好周母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不然這些年可怎麽撐過來。
林逸秋忍不住喊了一句:“哥。”
他親哥周子建今年也三十有余,比林逸秋大了十幾歲,看到親弟弟回來,真的打心眼裡高興:“子曜,啊不,以後我就喊你逸秋吧。”
林逸秋:“喊什麽都可以。”
周保國感慨著:“現在只差你大伯和二伯了,要是他們回來,咱們一家十幾口人就可以團聚了。”
倆小家夥也跟著起哄:“曾爺爺,你還沒介紹我們呢!”
周保國寵溺道:“這對皮猴子是你大堂哥家的龍鳳胎,叫小叔。”
兩人異口同聲道:“小叔叔好——”
林逸秋朝他們打招呼:“乖,你們好。”
“最後就是你小姑父,這是你兩個表兄弟徐離景和徐離贇。”
徐離景朝林逸秋點點頭。
徐離贇笑吟吟地說:“唉,子曜哥哥回來了,我卻還是最小的。”
周子衿說:“你要是想要小的,就自己生幾個去吧。”
徐離贇擺擺手:“算了算了,我還是打光棍比較開心。”
最後,周保國冷哼一聲:“喏,這位就是你親爹,是他狠心把你送走的!”
其實在來的路上,劉伯年已經跟林逸秋解釋過前因後果了。林逸秋也明白,老人家不是真的不待見這個兒子,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故意這麽說的。
把親生兒子送給別人,還想著永不相認,這份胸襟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林逸秋很乾脆喊了一聲:“爸。”
他深知當年如果不是周中華這一舉動,一個小小的嬰孩想在這亂世生存下來,幾率幾乎為零。
周中華又怎麽會真的不要自己的兒子,只是骨肉分離之苦硬生生折磨他太多年,愧疚無奈心酸,還要隱瞞父母和妻子,其實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沒想到兒子一點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周中華激動的同時,這才略略好受了一些。
周中華上前握住林逸秋的雙手:“逸秋,爸爸對不起你。”
林逸秋誠懇道:“不,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把我交給了那麽好的養父母。
周保國毫不留情地打斷了父子二人敘舊:“行了,吃飯吃飯!”
他心道:害得他跟孫子分離了二十年,你也該受點苦了。
餐桌上,路月瑤還沉浸在母子相認的喜悅中:“我們錯過太多年了,媽都不知道你愛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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