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給他擦傷的腳跟也上藥。
紅紅的幾道劃傷被藥水擦過後有些許刺痛。
時霧微微縮了縮腳,卻被更有力地攥住腳踝。
“如果你再跑去跟別的男人鬼混。”
上完了藥,秦昀取下桌邊的腕表,俯瞰著被洗得香碰碰白淨淨的小少爺,腰邊,膝蓋,和腳跟處被藥水擦得紅彤彤的。
冰涼的表帶觸碰到他的足尖,順著腳背被推過到纖細的腳踝處。
哢嚓一聲,扣上。
表帶長度剛剛好。
“我就拿一根鐵鏈子,像這樣,把你鎖起來。”
時霧:“……”
放完狠話,秦昀從他房間離開,屋子裡的那股壓迫感終於低了很多。
時霧大喘一口氣,翻身坐起,凝視著腳踝上的那枚手表。
眼睛漸漸眯起。
有錢了。
***
“八千,不能再多。”
A市邊緣典當行裡,時霧震驚地捂著手裡的腕表,“你看清楚,這可是限量版手工腕表,全世界只有五枚!識不識貨,當五十萬我還嫌少呢!”
典當行的人冷笑一聲,指了指時霧身上的衣服和背後拎著的小破皮箱,“您覺得您拿來的能是真貨嗎。”
時霧:“……”
“不過仿得的確很真,質感也好,這樣,九千,不能再多了,愛當不當。”
時霧心裡頭仿佛在滴血。
這是秦昀唯一送他的東西,他還以為至少能當個二三十萬讓他迅速跑路。
沒想到小鄉鎮裡的典當行根本不太識貨。
可是,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他真的沒錢了。
時霧心想著等自己在鄉下找到工作了,幾個月後再把它贖回來吧,現在總得先應應急。眼看著程家人就要查到自己頭上,先離開A市再說。
“九千就九千。”
拿著一小疊現金離開典當行,時霧沒敢買火車票和飛機票,隻買不需要身份信息的鄉鎮間來往老汽車。
轉了四五趟車,坐著盤山公路都快顛吐了,他可算是到了A市外兩百公裡的偏遠鄉下。
當的九千已經只剩下六七千。
時霧花了五百,謊稱來放風旅遊的,租了個鄉下人家的小房間。在附近的小餐館找了份後廚洗碗的工作。
這五官精致漂亮得,一看就是城裡來體驗生活的。老板待他很客氣,看著他的長相,不止一次地叼著牙簽指揮,“小時,去前台收銀啊,去點菜也行啊,沒必要乾這種力氣活……”
“不不不,我就洗碗就可以。”
“怎麽還有人有這愛好呢,就喜歡洗碗?”
“是,我,我挺喜歡的……”
主要是,洗碗不用去外面面對人來人往的。
這讓時霧覺得很安全。
掐指一算,雲山項目也快塵埃落地,應該就在這幾天。
即將開春的天氣,反而冷得更讓人受不了,時霧住的地方沒有空調沒有地暖,他開始拿著筆記本算著自己的工資和剩下的余額,看看什麽時候能給他租的小房間安上一台便宜點的空調。
大概是下個月吧。
寡淡的日子裡也算有點盼頭。
房子的主人看他一個人小年輕孤苦伶仃的可憐,特地給他送了一床今年新曬的被子,還把家裡的小太陽也借給他。
鄉下地方雖然大家都不富裕,但是,夜不閉戶,民風淳樸。
時霧其實還挺喜歡這兒的。
那一日開春,冰雪漸融,早晨日頭從山坳裡升起,光芒熹微。時霧坐在飯店後的巷子口,帶著塑膠皮手套和廚師帽,坐在陳舊的小木板凳上刷碗。
盆裡的一點泡沫沾在他鼻尖。
像是奶油蛋糕一樣細膩。
今天是他發工資的日子。他已經看到老板手裡那黃褐色的信封了。他想,他可以給住的房間買一台新的空調,今晚睡覺終於不用因為亂踢被子的習慣而凍到腳指頭了。
然而。
一輛與陳舊巷子格外不搭的加長林肯停在了街對面,慢慢地降下車窗來。
時霧與他四目相對的刹那。
手裡的盤子哢噠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第23章 虛榮驕縱假少爺(二十三)
車窗裡,程謹深臉色冷峻。
——抓到了。
水盆旁穿著連體黃色塑膠褲少年面色愣怔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跑!
時霧第一反應就是撒開腳丫子什麽也不管了趕緊往狹窄的小巷子裡鑽。
可他剛站起來,連體塑膠褲過於肥大而影響了他抬腿的速度,致使他左腳拌右腳差點沒摔在那碎瓷器上。
還好車門迅速打開,駕駛座下來一個肌肉發達的黑衣保鏢飛快抓住扶穩了他,同時緊緊扣住他的手腕,將穿成一隻小黃鴨一樣的時霧直接往車上拖過去。
“你放開我,你幹什麽!你知道我是誰,我可是——”
我可是什麽。
程家小少爺嗎。
不……我不是。
時霧眼底漸漸彌漫起一重霧氣。
力氣又小得很,掙扎的力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最後只能被像拎小雞仔一樣拎到車旁後。
那保鏢大哥終於松開手,寬厚的下顎骨看上去就跟門神似的盯得人一動不敢動。
時霧的背脊貼著冷冰冰的車門,避無可避,只能眼睜睜看著程謹深從副駕駛座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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