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霧腦子還有點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被手上接二連三的疼痛驚得嗚咽起來。
他膝蓋和腳尖不停摩擦著被褥,妄想從那人手裡掙脫,可是無濟於事。
不管是腰背,還是手腕,都被攥得緊緊的。
好痛。
時霧眼底一片潮濕,這次不是故意裝的,是真的。
“疼,疼……”
很快他聲音裡摻雜上一點泣音,呼吸都全亂了,隻想把手抽回來。
“就是要讓你疼。”
宋重淡漠地再看了眼他的掌心,“不疼不長記性。”
時霧知道和宋重說沒用了,這件事情說到底,他是對裴崢起了壞心思,只要裴崢能松口原諒他,宋重就沒辦法借題發揮了。
想到這裡,他扭過頭到另一邊,看著舉著細棍的裴崢,“裴崢,你,你是我男朋友啊,你不是應該保護我嗎……別人家的男朋友,都是在這種時候主動把符紙給人家的,你,你不能為這點小事……”
“就這樣打我呀。”
小少爺濕漉漉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臉下面的被褥上都沾著斑斑點點的淚痕,眼尾發紅,眼皮也薄腫。
一看就是真的疼哭了。
鼻尖蹭得紅紅的一片,像極了雪地裡無辜的麋鹿。
這張臉——
可真有欺騙性。
“手都……打壞了,骨頭肯定……都……打斷了,這裡沒有醫院……”
“沒斷,腫都隻腫一點。”
裴崢冷淡地吐出兩個字,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時霧哭泣得發亮的眸子。
他原本以為時霧閉嘴不說話的樣子,已經是漂亮得像一幅畫。
沒想到,他哭起來的模樣。
更是看一眼,就好像能將人心肺都燒起來了一般。
時霧的手被宋重舉著,他看不到是什麽模樣,斷定他們在騙人,可又無法掙脫,哭聲都傳到院子外,透過大開的窗戶,他似乎隱約看到阿林聽到了他的哭聲,在院落外著急地來回徘徊。
兩個人,還沒一個鬼疼他!
時霧一瞬間滿心憤懣。
被疼痛感激出一點火氣來,開始不管不顧地掙扎起來。
“我偷怎麽了!我那能算偷嗎!”
“我的符紙,就是為了那頭野豬才消耗的,你們沒吃豬肉嗎,憑什麽有惡鬼來了,就是我先死!宋重,你既然是宋家的孩子,你就知道,救下我對我們倆家都有好處,我們是有錢人,就算是在醫院裡,我們也可以接受更好的醫療資源獲得更大活下去的機會,為什麽在這裡,你要跟我說什麽公平,有什麽是錢買不來的!”
“命就是有高低貴賤之別,我的命,就是比別人的貴!”
“裴崢,你爸都要救我,舍了命都要救我,不就是為了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嘛!”
啪——
一道痛擊將他的怒罵打碎。
緊接著一連三下,痛到時霧伸著脖子,開始如下油鍋的魚一般掙起來。
再說不出話來,只能嗚嗚咽咽地將腦袋埋在枕頭裡。
抽噎著哭了一會兒。
手心火辣辣的痛感最終還是讓他沒辦法再趾高氣揚地怒罵,他的哭聲越來越大,就算宋重不再抓著,他也沒什麽力氣掙扎了。
提到了裴崢的父親。
裴崢的臉色前所未有地難看起來,“我爸救你,是他不忍心一個孩子在河裡被淹死。”
“原來在你眼裡,是
這樣。”
裴崢丟下了棍子,將床上被扭著胳膊的人抱起來,仰面朝上正倚在他的懷中,一隻胳膊緊緊地圈住他讓他無法逃脫,另一隻手握住他兩隻腳踝抬起,順著往下壓,幾乎讓他整個人折疊在他懷中。
“你,你幹什麽!”
旁邊的宋重心領神會地看了眼時霧的掌心。
已經紅紅地腫了一層,斑駁的紅印靡麗可憐,的確是不能再打了。
可把一雙手都打腫了也會很麻煩。
所以。
宋重看著緊繃著的褲子底下勾勒出的兩片渾圓弧度,眼神淡淡地掃過時霧驚懼的面容,一隻手將他厚厚的絨褲剝下一截,只剩下一條淺綠色的四角內褲,手裡的細棍揮著往下。
時霧疼得直往裴崢懷裡一躥。
陡然爆發出的哭喊幾乎讓他呼吸凌亂到缺氧。
他似乎不敢相信,這兩個人竟然敢這麽對他。
“裴崢,裴崢……”
他終於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用紅腫發燙的手緊緊揪住了他的衣袖。
他不懂,為什麽今天的培正看起來比過去冷硬絕情。
明明之前他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很好欺負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為什麽現在能將自己緊緊抱著,送上去給別人狠打。
“我錯了……錯了……裴崢……松開我,太疼了……嗚嗚……我不偷了,我知道了……再不偷了……”
宋重居高臨下地問,“知道什麽。”
“我不該偷裴崢的符紙……不該,不該說裴崢的父親……”
“我給你錢啊……我不是說了嗎,我跟你談戀愛,我會補償你,我給你錢……裴崢,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知道你爸救我是好心,我……我剛剛都是胡說的,我是太生氣了,我才胡說,我……”
時霧斷斷續續地,終於開始在裴崢的懷抱裡認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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