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霧終於從這句話裡,聽出了陡然加深的惡意。
從沒有哪一刻。
覺得扮演白月光如此吃力過。
小鹿臉色唰地一下蒼白,手中的木棍也跌落在地。
可捆仙繩沒有放過他。
再一次束縛住他的手腕,將法力微弱的小鹿吊在了半空中。
無力反抗。
這一次,魔尊毫不猶豫往捆仙繩裡面灌入些許魔氣,繩索漸漸將他的手腕勒出一道鮮明的紅痕。
時霧才知道原來之前綁著他的——竟是削弱版的捆仙繩。
這才是它真正的威力!
預感到即將要吃苦頭的小仙鹿立刻搖頭,“不行,我會疼死的!你……不行!”
兩條鎖鏈自雪地裡飛出,分別纏在他兩個腳踝,將人往下扯。
一時間,手腕處的疼痛更甚。
“不……疼——”
饒是他再遲鈍,也發現了哪裡不對勁。
魔尊他——
他是不是,開始懷疑自己了。
所以才忽然對他這麽狠。
怎麽辦,對,仙君說過,事情一旦敗露,他一定會想法子救自己的!
魔氣縈繞在他周圍,隻捆了一小會兒,時霧渾身都開
始微微顫動起來。
才不過這一點點手段而已,就這樣一幅不堪受用的模樣。
他是怎麽敢來騙自己的!
魔尊收回終於從懷裡,將那塊命牌取出,銘牌上的金紋映在空中。
時霧看過後,瞳眸驟然一縮。
是他的命牌!
魔尊聲音沉鬱,仿佛回蕩在整個寒牢中。
“三百年前,我墜入蓬萊仙洲時,你那時根本還未得到化形。”
時霧猛地掙扎起來,也顧不上疼了,“尊,尊上,您聽我解釋……”
“嗯,你解釋。”
解釋,怎麽解釋。
時霧臉色血色盡褪,他的腦筋似乎有些轉不過來了。
小鹿低著頭,不太抬眼對視,只能含含糊糊地跟著附和,“這,這命牌,許是拿錯……”
魔尊眼底戾氣更甚。
這就是你所謂的解釋?
手中握緊的命牌倏然之間被魔氣一擊。
時霧的仙體本體立刻出現反應,霎時間感到天靈處一陣悶痛。
“啊!”
“拿錯了麽。看來,沒有拿錯吧,是不是。”
魔尊聲音低沉。
指尖還捏著那一塊命牌,大有種如果他還敢否認,就直接捏碎命牌的架勢。
時霧不敢說話了。
魔尊伸出手,掐著他的下顎骨。
幾道指印立刻在他臉頰上浮出。
小仙鹿本來腦子就不太靈活,此刻更是像打結了似的,垂著毛絨絨地腦袋,訥訥,“其,其實,我,我們小鹿,像,像狐狸一樣,就算沒有仙元,也可以憑借著的法力……化作,人身……”
這已經是他,絞盡腦汁後唯一能想到的辯解方法了。
他知道,沒什麽太多說服力。
可是,他不能認啊。
認了情況只會更糟。
魔尊久久沒有說話。
小鹿一點點抬起頭,猛地撞入的,是一雙盛怒至極的玄色眼眸。
被欺騙的不甘,被愚弄的憤恨,被戲耍的戾氣。
滿滿當當,毫無半點遮掩。
“你這拿本尊,當傻子嗎。”
事到如今。
簡直是滿口謊言,毫無悔改!
根本就是個盡會扯謊的騙子而已,他夥同整個上重天,一直以來都在欺騙自己!所以他的命牌會被強大的仙法篡改過,所以,重淵海底的法寶會無緣無故失竊!
呼嘯的寒風裡開始裹挾上細碎的冰晶,打在臉上都生疼。
上空中魔氣翻攪肆虐,轟隆隆紫色雷聲不斷。
只要一道就足以將這法力低微的小仙鹿劈得魂飛魄散。
在這一刻,他終於感受到了魔尊的可怕。
本就膽小的小鹿在這一刻終於痛哭出聲。
幾乎就要立刻承認自己的罪行。可是話剛到喉頭又生生的吞咽下去。
魔君手段殘忍,一旦他確定,白月光真的不是自己。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
如果魔尊完全確認,他就不會這樣關押他,他現在一定只是懷疑而已,對,他只是懷疑!
“你覺得救你的不是我?”
時霧咬緊了牙口,抬眸看想魔尊,眼神裡似乎滿是崩潰,紅彤彤的一片,“如果不是我,我怎麽會……有你的玉佩,我還給你做過靈露羹……這些,你都忘了,忘了嗎?”
寒牢中的風雪似乎稍弱了些,沒有剛剛那般肆虐。
他只能賭一把。
——魔尊還不知道他搜過仙君魂魄的事情。
他必須想法子離開寒牢。
仙君才能救他。
時霧怕得要命,連牙齒都在打抖。
他原本也只是孤注一擲,卻沒想到,對方真的停止了對他的訊問。
“玉佩……”
魔尊 眼底也閃過一絲迷茫。
風雪驟停。
“就是我啊,你為什麽,為什麽忽然懷疑起我了。”
時霧被捆仙繩吊住的雙手,幾道紅印格外刺眼,似乎快要滴血了。額前鬢發垂下兩捋,貼在他細長脆弱的脖子上。
怎麽回事。
他明明出手沒有這麽重,怎麽這隻小鹿看上去好像快要昏厥過去一般。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