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中倏然一滯。
侯施雲幾乎是反射性地脫口而出:“胡言亂語, 不知所謂!”
但立刻有一人輕呼出聲:“那、那莫非是梵族的山河盤?!”
開口的是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此人乃城中耆老,已有三百歲壽, 素以見多識廣而聞名,威望頗高。
他一開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諸長泱手中那塊巴掌大的銅盤。
“老先生好眼力。”諸長泱豎起個大拇指, “這正是一位梵族後人贈予我的山河盤。”
一說梵族和山河盤,其余人臉上均露出異色。
他們當中一些人或許不認得山河盤,但梵族總歸是聽過的。這是一個上古部族, 傳說生有奇術, 在縹緲大陸尚未分為九域前一度活躍, 只是後來漸漸消亡了。
費時謙心中一動, 道:“可否方便將此盤給我看一看?”
“當然可以。”諸長泱笑道, 便將山河盤遞了過去。
費時謙接過手,隻覺此盤看著不大, 份量卻很沉, 且靈力極盛,絕非凡物。
銅盤繪著一副山河圖畫, 山脈重重疊疊, 脈絡十分熟悉, 正是仙刑山。
不同的是山上仍有花木鳥獸。
翻過背面,則是五個古字:[浮猋山主諸]
浮猋山, 正是仙刑山受刑前的名字。
廳中眾人的臉色越發微妙,一方面這銅盤很不尋常, 絕不可能是偽造出來的, 但這個發展委實太過突然。
這座與長平境共存了上萬年的大山, 竟然是有主的?
費時謙略作沉吟, 征得諸長泱的同意,又請在場所有人作證,搬出城主府中驗證寶物的玉璧,將山河盤放上去驗證。
全場凝視中,玉璧爆出耀眼的金光。
這是最頂級的寶物才有的光芒。
正是訝然,邊上一人“啊呀”一聲,驚奇道:“你們看,上面的山水在動!”
眾人定睛一看,果然那銅盤正面所繪的山河圖竟緩緩動了起來,河流順著山勢奔騰向下,山間雲霧時聚時散,隱隱還能聽到水聲潺潺,雀鳴陣陣。
如此神異奇景,令人不得不驚歎。
先前那開口的白須老者更是驚歎連連:“早聽聞梵族的山河盤乃上古奇物,山河法意盡收其中,梵族還有奇術,能從盤中取得海陸珍饈,不知是否實屬?”
諸長泱見這老者滿臉好奇,求知若渴,便笑了笑:“是真的,我們有幸受那位梵族後人招待了一餐。”
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可惜我不會他們的法術,不能展示給你看,以後如果能學會,一定請你品嘗。”
老者連連道謝:“甚好甚好。”
這些世家大族手上都有不少可以檢測靈力的法器,在場還有已經入得仙門的修道天才,一番查探,很快確定這山河盤上的法令,確然指向城外那座大山,與其法脈相連。
至此,曾經的仙刑山,正名後的浮猋山的歸屬再無疑問。
一時間,所有人面面相覷,艱難地消化著這個突如其來的信息。
然而再怎麽難以置信,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梵族古老悠久,早不知多少年前長居山中,而長平境是在滅世洪水後才於此定居。
若追溯駐地淵源,長平境絕不可能先於梵族。
何況那令牌上具有山河法意,若是令牌主人境界足夠高,以此令封山辟水,搬山移河亦是可行之事。
好一會,費時謙率先回過神來,感慨道:“我們方才還在探討那仙刑法陣何以突然破解了,好生嚇了一跳,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諸長泱才知這些人齊聚於此,原來正是討論仙刑山的事,忙道:“驚擾大家了。”
君倏好笑:“膽子真小。”
費時謙:“……”
諸長泱默默給了他一個眼神。
“哦。”君倏看向費時謙,不怎麽有誠意地補充,“不是說你的意思。”
費時謙略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向著諸長泱作了個揖,道:“恭喜諸少君得此寶山,以後與長平境就是鄰居了。”
“謝謝。”諸長泱對這位城主印象還不錯,拱手回禮,“老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後多多交流合作。”
“我明白了!”那白須老者忽然一拍手,“左先生為仙刑山所批‘命歸’二字,原是山河正名,‘天命所歸’之意。”
其他人豁然開朗,見城主與老者都已經表態,便不再猶豫,紛紛上前道賀。
無論如何,令牌的合法性已經得到證實。長平境作為九域最大的凡人境,絕不可能不認這法令,否則傳將出去,對本城名聲損害極大。說不定引得別人意動,有樣學樣,也不承認長平境自治的合法性,那才是得不償失。
一些心思活絡的更是當場拿出玉牒,與諸長泱交換通訊。
與此同時,不少人都故作不經意地將余光瞟向侯施雲的方向,神色十分微妙。
侯施雲方才軟硬兼施,迫使城主連著他們不得不答應讓永晝天在仙刑山中設置分壇。
除卻那幾個素與侯長老交好的,其他人心中自然十分不悅,只是礙於仙門威勢,不敢表露出來。
沒想到轉眼之間,仙刑山變回了浮猋山,還有了名正言順的山主。
侯長老機關算盡,最後卻寶山空回,白白枉做了這陰謀小人。
……真是太讓人暗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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