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妹妹沒過兩年也跟著人去外地打工,一去多年,杳無音訊。
隻最小的么兒,也就是這個小舅子,人微言輕,自個兒在賭鬼老爹手下艱難存活,還舍得跑幾裡路給姐姐送兩個好不容易藏下來的饅頭吃。
這幾年道維找前妻的事鬧的沸沸揚揚,前頭那兩個沒良心的小舅子心眼兒活過來,沒少仗著是道維小舅子的身份佔小便宜,人家看在道維的面子上也不多計較。
隻這小子,打心眼兒裡對道維這個姐夫恨的狠了,從不沾染一分便宜,更是私下不止一次教訓過上頭兩個白眼狼哥哥。
還是道維讓人悄悄給掃的尾。
至於為何這個小舅子每回都能及時又準確的知道上頭兩個哥哥又幹了什麽好事,咳咳,道維表示此事天知地知我知。
鑒於此,道維倒是讓人暗中關照小舅子一二。
此刻,見小舅子一臉陰沉的走來,道維指指門外,示意找個安靜地方說話。
兩人到了村口棗樹下,四周空曠,小舅子這才不情不願的開口:
“我姐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那個男人就是一江湖騙子,當時騙的我姐跟了他,隨他走南闖北,一開始對我姐還不錯,後來兩人生了第一個孩子,立馬翻臉不認人,打發我姐去外面騙人養活他。
我姐不從,非打即罵。這回我姐好不容易讓那男人順著老家方向一路行騙過來,到了鎮上想辦法托人給我捎口信,我才帶人將他們全部弄回來。”
道維目力好,遠遠地還能瞧見那男人即便面臨這種場面也鎮定自若,背著手在幾個村人的監視下,溜溜達達四處打量。
對方一身乾淨長衫,長的一派儒雅,要不知道這是個江湖騙子,說是個教書先生也使得。這樣的人和柳氏湊在一起,幾乎沒人會將他們當做夫妻。
道維的眼神太明顯,小舅子輕哼一聲算作解釋。
“一路上那男人對外說我姐是他娘,他一個教書先生帶著老娘孩子出門逃難,別人總少不了幾分同情心,也免了許多戒備,可是行了不少方便。”
道維視線又轉到靠在大門口,蹲地上互相抱頭取暖的兩小子身上,也就三四歲的年紀,隻比自家老五小了一歲。
行動間全是恐懼驚惶,求助的視線既沒有落到爸爸身上,也沒有落到媽媽身上。雖然已經沒人注意他們,可兩人還是緊張的發抖。
小舅子便語氣難辨道:
“也不知是不是報應,那兩小子性子既不像他們爹,也不像我姐,竟是難得的……”
難得的什麽,小舅子沒說。
如今瞧著,原身前妻倒不是因為么弟結婚才趕回來,竟是一直沒有人身自由,無法與老家親人取得聯系。能在這當口回來,也是趕巧罷了。
如此,道維便問他:
“你的意思呢?”
“我指定不能讓這樣的人繼續跟我姐過下去,但如何讓對方心甘情願離開,我還沒想好。我馬上要結婚了,婚後在鎮上定居,到時候在附近給我姐賃個小院子,也方便照看,讓她安安靜靜養大兩孩子,將來好有個依靠。”
道維聽罷沒言語,其實這小子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鎮上章家他知道,日子過的數一數二,人家姑娘能看中他,除了他本人樣貌好,能乾外,最主要的是他家裡沒拖累——賭鬼老爹早兩年沒了,兩個兄長更是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兩個姐姐至今沒有音信。
說是章家姑娘嫁給他,可婚後搬到鎮上,用章家的人脈做個小生意,本錢還有章家姑娘的一部分,住的院子在章家隔壁,和入贅到章家有何區別?
章家老頭兒那般精明一人,給其他孩子挑中的結婚人選,哪個不是讓人拍手叫好?能同意孫女選中的這門婚事,其中原因道維想也知道。
可這冷不丁在結婚的當口,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姐姐,還帶兩孩子,要是這親戚能遠遠的處著倒還罷了,於章家而言左不過多出幾個錢接濟一二。
可聽著竟是要住在附近,常來常往,那章家不得不考慮,姑爺的心還能留在章家嗎?
何況,章家即便不巴著自家這邊,肯定也不想平白無故得罪自家。他家養著柳家大姐和後頭男人生的孩子,叫自己這個前夫以及前夫生的孩子怎麽想?
道維打量小舅子,心說不是個沒心眼兒的,沒想到這些,根源其實在他心氣兒高,壓根兒沒想依靠章家做什麽。
在小舅子心裡,章家肯把姑娘嫁給他,他感謝對方,願意把對方的爹媽當親生的孝敬,但他憑本事吃飯,每一步都走得踏實,也沒想因為娶章家姑娘而從章家得到什麽,他會憑本事讓媳婦兒孩子過上好日子,因此他並不比誰低一等。
道維就說:
“這事交給我,其他的你別管了。”
雖然小舅子對道維這個前姐夫當初作踐姐姐和孩子們的事恨的牙癢癢,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前姐夫是有能耐的,短短幾年時間,鎮上三歲小孩兒都知道楊老板大名。
因此點頭道:“好。”
道維走了幾步,招手叫躲在牆角發抖的兩孩子近到跟前。
兄弟兩一身衣裳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衣襟上,袖口邊兒黑黝黝的包漿能照出人影兒,袖口褲腿短了一截兒,幸好是大夏天,這麽穿沒事兒,這要放在冬天,照這種養孩子的方法,後果沒法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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