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維一錘定音:“所以,綜上種種原因,在朝廷,在皇帝老爺眼裡,咱熊魚山和其他土匪寨子一樣,都是要除之而後快的存在!
朝廷這次的剿匪,是認真的,要動真格兒的!”
三人呆滯許久,艱難的消化了這個事實。
老寨主看孫子的眼神,已經從單純的濾鏡“我大孫子真棒”換成了“不愧是跟兒媳婦讀書最好的孩子,果然還是讀書人厲害啊”。
毫不遲疑的問:“難道就沒有解決辦法了嗎?咱們這些人對上朝廷大軍,幾乎沒有勝算。
人家武器裝備精良,要啥有啥,咱除了鋤頭棒槌,要啥沒啥,沒法兒跟人家打啊,何況咱壓根兒就不想打!”
奶奶不自覺給身上仿佛散發智慧光芒的大孫子,特意挑了個杯口全新的茶盞,倒了熱茶遞過去。
道維喝了茶,找個凳子坐下,這才幽幽道:
“也不是完全沒辦法,這就要看朝廷剿匪的態度了,他們是想將咱們趕盡殺絕,還是想把咱們打散了去種地挖礦乾苦力?
當然還要看此次西北剿匪負責人的態度,他是想二話不說先把咱們打服了再溝通,還是想先禮後兵?其中還是有可操作余地的。”
三人仿佛又看見了希望。
但道維下一句話又把他們打入地獄:“可不管怎麽操作,都只能盡最大力度保全寨子裡的人,至於咱們一家嘛……”
道維環視全場,緩緩吐出一句話:“咱們可是匪首!”
三人愣住。
再無知也知道歷來匪首對上官府都沒好下場,否則他們一家怎麽聽到官府二字都躲著走呢?
這時候道維還在那兒恐嚇他們:
“聽過擒賊先擒王嗎?看過戲折子嗎?想想枉死的那幾十位慶安府主事!想想前朝庸帝!全都是領頭的老大死了,底下有能耐的才能苟活!
正常來說,咱家怕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老寨主憂心忡忡,奶奶也一臉愁容,唯有深知兒子尿性的山鍾硯幽幽道:“那不正常來說呢?”
道維斜睨他爹一眼,這一眼叫山鍾硯心下警鈴大作。
“我今兒上午不是給出答案了嗎?爹你和我一起科舉啊!咱讀書做官,打入朝廷內部!和朝廷是一家人了,還剿啥呀?”
山鍾硯當即沒好氣道:“這時候還有心情拿你爹開涮,皮癢了是吧?”
老寨主卻鄭重的看著孫子:“小維你是認真的嗎?”
道維湊近他爺爺,小聲道:“咱們先這樣……然後……之後我和爹去科舉這事兒就成了。”
只聽到最後一句的山鍾硯:“……”
說啥了就成了?
作者有話說:
第117章 這樣那樣
雖有了具體打算, 但這事目前僅限他們一家四口知曉,免得人多口雜壞了事。
老寨主盯著兒子嚴厲道:“若有第五人知曉此事,老子親手擰下你的腦袋!”
山鍾硯覺得他被針對了, 又找不出證據,嘀嘀咕咕道:“我告訴朝娘都不行嗎?”
道維他奶氣的直接動手擰兒子耳朵:
“朝娘有主意有見識老娘不知道啊?我們倒是想問問她的意見呢!可你眼瞎了還是怎的?她身體都那麽差了, 哪兒還能操這心?你是覺得她死的不夠快是吧?”
山鍾硯被親爹娘連消帶打一頓收拾,在院子裡鬼哭狼嚎, 道維轉過臉假裝無事發生,為了不讓自己看見親爹日常被收拾的慘劇, 提腳進了後院母親那屋。
道維進屋時,楊朝兒瞧著迷迷糊糊的剛醒, 見是道維來了,露出一個疲憊的笑朝他招手, 用乾瘦卻溫暖的手握住道維一雙粗糙的手, 聲音很是柔和:
“才幾日沒見,瞧著又長高了些,袖口也短了。娘整日昏睡, 一件單衣從春日斷斷續續縫到現在, 還差袖口沒收邊呢。”
語氣裡滿是遺憾。
道維扶著人喝口溫水, 笑著寬慰:
“您是幾日未見兒子,但兒子卻日日趁著您睡著之時來瞧您, 今兒瞧著氣色比往日更好了些。爹上午從山下請了位神醫回來, 那會兒您還睡著或許不知, 人神醫說了,您這都是小問題, 按時吃藥很快就能好的, 放寬心吧!”
楊朝兒苦笑一聲:“這世上哪兒那麽多神醫還回回都叫你爹給撞上了?單是兩月都請回來三神醫了, 別叫你爹再花冤枉錢了,娘的身體娘心裡有數。”
說著輕歎一聲,撫著道維小臉道:“娘除了舍不得你和你爹,這輩子沒什麽遺憾了,生死有命,娘看得開,你和你爹也看開些。”
道維不跟她爭論這些,隻說:
“過幾日爹打算帶我下山瞧瞧熱鬧,聽說最近朝廷頒布了不少法令,山下集市都開了,我們的山貨拿過去或許能換些日常物件兒。順便我再打聽打聽省城的好大夫,回頭請人家上山給您瞧瞧。”
趁方才的空擋道維替母親把過脈了,身體虧損有些嚴重,但遇到好大夫好生調理將養幾年,和正常人一樣生活沒問題,可惜山上連像樣的藥草都湊不齊。
道維和他爹下山當然不是陪寨子裡的人賣山貨的,臨行前老寨主叮囑孫子:“以自身安危為重。”
見道維認真應了,這才看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兒子,“照顧好小維,要是他掉了一根頭髮,老子打斷你的腿!”
山鍾硯早習慣了他爹的雙標,連爭辯都懶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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