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我爹娘這裡,他們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虧欠他們良多。
阿姐你之前說咱木家欠金家很多,要欠也是你欠的啊,吃人家的,穿人家的,用人家的,你想補償他們家是應該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為何要拿我的親事補償金家?
誠然縣主娘娘確實是一門可遇不可求的好姻緣,但你長在金家,活在金家,和金家的表兄弟,表姐妹們,情同手足,感情自然不是我這個才見面的弟弟可比的。
你如果真有心感謝金家,就該第一時間將這門親事留給金家表兄弟!
一來對縣主娘娘,阿姐你的手帕交來講,同與金家住在金平城,雙方尋個私下見面的機會不難吧?好歹知根知底,金家表兄弟的人選讓所有人心裡有底。
二來對金家來講,好處你比我更明白不是嗎?”
道維說著眼神中就帶出了幾分探究。
“阿姐,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需要時間和用心來培養的,咱們之間既無時間接觸相處,更談不上用不用心,這種好事你不留給金家人就算了。
可娘她老人家是怎麽想的?
我這兒子生死不知,她也是遁入空門的出家人了,這些年她靠娘家父母兄長照料,這件事於情於理都該照拂她娘家侄子啊。
為何要費盡心思的為我這麽一個不知道將來會孝順她,還是孝順我這邊爹娘的兒子張羅?
她圖個什麽啊?難道她想不到即便我還活著,活的好好的,那也是我現在爹娘的功勞,跟她一個拋棄親生兒子去出家的女人沒有任何關系嗎?”
木雅蘭臉色一白,想開口呵斥道維。
誰料道維嘴皮子竟然意外的利落,持續輸出:“既然她當初選擇拋棄兒女,就該四大皆空,慈悲為懷,好好在廟裡念她的經,供她的菩薩。
一心苦修,以求來世福報,俗塵凡事與她再無任何關系!
可她六根不淨,待佛不誠,耐不住你的纏磨,受不了邊城寺廟的清苦,搬到了金平城地界兒。行吧,姑且算她修行不到家,還貪戀凡間享受。
修行嘛,只要心裡有佛,日行一善,酒肉穿腸過又如何,佛祖慈悲世人,會理解的!
但阿姐你說你每月去寺廟見她,是以普通香客的身份,還是以她女兒的身份去的?你們之間是隻談佛法,隻論人世生老病死,怨憎會,生別離,求不得之苦?
還是談及俗世天倫之樂,父母思念,兄長牽掛?
既然她每月都會見你,那我姑且大膽猜測,她也會見金家其他人,他們之間又是以什麽身份,什麽立場見面,說了什麽呢?
我想包括阿姐你在內的金家所有人,都沒有修煉到看破紅塵,一心想找人談佛論道,想出家的地步吧?你們之間見面說來說去無非凡塵俗世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罷了。
你口口聲聲她一個出家人,可這個出家人,甚至忍不住插手她從未撫養過的兒子的婚事,哪個出家人會管這麽寬?
既然她如此放不下,當初又是以怎樣自私的心態丟棄你我去出家的?出家的意義何在?豈不可笑?
現在又為何挺著不肯還俗?如此六根不淨之人留在廟裡玷汙佛祖,拖累金家的名聲,為的又是什麽?
說到底,她從頭到尾為的不過是自個兒舒服自在罷了,父母兄長,丈夫兒女,誰都不能叫她動容分毫的一個女人,突然插手我的婚事打的又是什麽主意?
我的好阿姐,你來跟我說說,你和阿娘究竟把我當什麽?讓你們獲取榮華富貴的工具?讓你們給金家還人情,甚至反手讓金家對你們俯首的工具?”
木雅歸一噎,面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一副完全接受不了自個兒弟弟竟然是如此惡意揣測她和母親一片好心的樣子。
至於這難過裡有幾分真幾分假,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把對方當沒見過世面的老實人,認為只要拿出一兩分手段就能讓他被自己牽著鼻子走,沒想到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
她以為像木雅歸這種從小在一個並不富裕的家中,和許多異父異母的兄姐長大,共同爭奪並不豐富的資源之人,一定非常渴望獨屬於他一個人的母親的疼愛。
沒成想他這些天對母親不聞不問,不是近鄉情怯,反而心底竟然對母親有那麽大的怨言。
早知道就不拿母親出來說事了。
這一手確實是她思慮不周,想岔了。但現在及時調整策略,為時不晚。
垂淚哽咽道:“你怎會如此想?歸弟你與阿姐以及母親才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啊!母親出家是真,她疼愛牽掛你也是真,這一點兒也不矛盾的呀。
她若真的四大皆空,出塵脫俗,豈不早就得道成仙,白日飛升了?哪裡還用苦苦在塵世打滾兒?
是,這些年我們與金家的感情非比尋常,可百年後,是母親能進金家的祖墳,還是我在夫家能由金家的表侄子們撐腰?
都不能,我們能依靠的終究只有你啊!我們偏心你,好事情第一個想著你,私下向著你,有什麽不對?
我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想叫你過的舒坦,想讓家裡生活條件更好,這不是人之常情嗎?合著我們想方設法為你謀劃來的一切,只能換來你的這些無畏猜疑嗎?”
道維都要佩服她這番避重就輕,反將一軍,偷換概念的手段了,也難怪能以孤女的身份在金家把人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逼的幾番跳腳,確實有點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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