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周圍的百姓看著對方那萬惡的嘴臉,恨不得撲上去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心裡越發不敢將今年豐收的事情說出來——否則那些好不容易長出來的糧食,絕對會被搶走!!沒有任何其他可能!!
大家哭得更大聲了,仿佛痛苦的看不到半點活下去的希望。
官員越發篤定這群人今年肯定收成不好,抽出一根鞭子狠狠甩在地上,指著周圍賤民大吼:“都給本官閉嘴!”
郡守連忙上前討好:“大人息怒,下官,下官一定想辦法……”
“你早該想出辦法!”官員怒喝:“每次都要本官再三要求,才能讓本官回京交差!像你這等無能之人,早該叫陛下將你奪取官職,貶為庶民!”
百姓們心中愛戴郡守,聽到這話氣得咬牙切齒,郡守卻是毫不覺得羞愧,低著頭伏低做小,不斷道歉:“您請息怒……”
他們擠著笑臉把人請到府衙,外面的百姓鴉雀無聲,心裡都堵著一股火,想要發泄,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泄。
郡守等人與官員周旋了一周多,總算湊足了大半的糧食,還有大把的黃金白銀,把氣哼哼的官員給送走了。
這期間,沒有任何人給官員通風報信,或者把玉米甘薯等物放到他們面前。
這群早已被氣運寵昏頭的官員們根本沒有派人去調查的打算,自以為達成了目的,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們可不稀罕在這種什麽都沒有的破地方久待。
“來年可不一定這麽好忽悠了,”郡守搖了搖腦袋:“消息總是會傳出去的。”
那群百姓不會和朝廷泄密,可總是會與自己身處外地的親人講述這邊的情況,讓他們來這裡生活,或者把玉米與甘薯帶出去,讓親朋好友種植。
這種事情沒法攔,也不應該攔。
畢竟這年頭吃不飽肚子的,又不止梁省一地。
梁省周圍那些地方日子同樣過得艱難,梁省前幾年交不出糧食時,還是郡守去求人,人家勒緊褲腰帶擠出來的糧食,救濟給他們的。
那可不光光是應付朝廷的糧食,還有來年的糧種,以及糧食百姓接下來的口糧,是真正救命的糧食。
他們總得報答回去。
周圍早就受了一肚子火氣的縣令們哼哼道:“他們就算知道了又怎樣,反正我打死不可能妥協!”
能在這裡當官的,全都是性格倔強,不願與之同流合汙的人。
他們寧可在這邊忍饑挨餓,也不願意壓榨百姓過好日子,那是真正的寧死不屈,一心為民的人物。
甚至還有人直言不諱的說:“如果不是司先生給了我們希望,老子早就帶人反了!”
“誒。”
“慎言。”
旁邊官員們皺著眉頭告誡了一句。
他們沒有露出忌憚避嫌之色,顯然心裡也不是沒那種想法的,不過是沒底而已。
“你們與先生說過這事了嗎?先生是怎麽想的,他願意幫我們嗎?”之前開口說大不了造反的官員期待的看向郡守。
郡守沉默片刻,在眾人驚喜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先生早有打算。”
“那——”
“先生給了我一些東西,讓我們安心生活,多多積糧。”郡守說。
“他還說有了充足的食物,一些事情才有底氣去做。”
眾人面露喜色,紛紛出言附和:“是這個道理。”
*
這天,司儀早起做好了自己與先生的早餐,起身去喚先生起床。
床簾將外面的陽光遮擋的嚴嚴實實,司儀走過去,將簾子打開,光線從外照射進來,落到躺在床上的青年身上。
青年聽到聲響,捕捉到周圍光線變化,懶懶地在床上翻了個身。
烏黑如瀑的柔順長發順著動作披散在雪白的床單上,露出一小截俊俏絕倫的側臉。淺薄的毯子被顯露出身體曲線,修長柔韌。
司儀走過去,注視先生沉睡時的面龐,眼中帶著一絲笑意,小聲呼喚:“先生,該起來了。”
司祁含糊嘟噥。
司儀又靠近了一些,語氣親昵:“早餐做好了,都是您最愛吃的。”
似曾相識的話語,把睡夢中的司祁喚醒,他的眼睛眯開一條縫。
朦朦朧朧中,司祁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聲音跑的比腦子還快,委屈又可憐:“你…怎麽才來……”
司儀看到司祁此刻的表情,心臟重力一跳,聲音不自覺大了一些:“先生。”
司祁聽清楚這句話,看清楚來人的模樣,瞬間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他臉上殘留的一絲絲難過瞬間消散,起身從床上坐起來,再沒有一絲迷糊,整個人看著清冷又自持:“嗯,我起來了。”
司儀注意到司祁的表情變化,心裡竟有些不舍方才那樣的先生。
見先生微垂著腦袋,沒有說話。司儀敏銳察覺到先生情緒不佳,心情也跟著低落起來。
這段時間,先生總容易鬱鬱寡歡,方才還說出那樣的話,露出那樣的神情。
他小心翼翼的詢問:“先生,您是在等誰嗎?”
司祁沒想到小徒弟方才聽得那麽仔細,掀開毯子坐起身,語氣淡淡:“嗯。”
司儀:“是誰?學生幫先生去找。”
司祁正鬱悶這件事,昨晚還做了一整晚在路上尋找楚渢的夢,此時無聲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