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步步靠近楚渢,手掌按在楚渢的肩膀上,冰冷的聲音在楚渢耳邊響起,直擊人的靈魂,讓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你現在,看見了什麽,聽見了什麽,又感知到了什麽?”
楚渢身體被牢牢釘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在他的視野裡,漆黑的怪物用鋒利的手掌抓著他的身體,巨大無比的羽翼裹挾著他,控制他的一切行動,讓他渾身血液都變得冰涼。
可他還是讓自己保持著微笑無破綻的表情,語氣平靜的說:“我什麽都沒看見,和平時沒有任何的改變。”
在確定自己的安全之前,楚渢半個字不該說的話也不會說的。
怪物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楚渢,就像在打量一個物件。楚渢在漆黑的霧氣中什麽也看不見,卻根本不敢讓自己暴露出變成“盲人”的異常,反而還要克制內心恐懼去盡量感知周圍的情況,防止男人對自己的“測試”。
這樣讓人無法呼吸的恐怖氣氛持續了許久,司祁忽然嗤笑一聲,說:“你最好記住你說的這句話。”
看到怪物隨著司祁的話語緩緩松開了手掌,楚渢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氣,知道對方這句話並不是表面說說。
片刻後,他聽到司祁說:“你可以離開了。”
楚渢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什麽?就這麽……放他離開了?
“難道你還不想走?”
聽到司祁的反問,楚渢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竟然把話說了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畢竟是救命之恩。”
司祁聞言,鋒利冷漠的態度稍稍緩和:“你不過是個運氣不好,被不幸殃及了的小人物。忘記這件事,離開便好。”
司祁說這句話的目的,只是為了讓面前這人安心,忘掉昨晚的經歷如往常一樣繼續過他平靜的生活。可在楚渢的視野裡,卻分明看到男人身後的怪物身影閃了一下,非常明顯的出現了短暫的波動、顏色從漆黑變成了灰色。
楚渢:……?
不敢將這種事情隨便問出口,楚渢默默記住了這個細節,對司祁說:“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請一定告訴我,我會報答這次的恩情。”
“我能有什麽用到你的地方。”司祁冷漠的很。
而在楚渢的視野裡,那個漆黑的怪物身影又一次的閃爍。
楚渢:“…………”
楚渢點了點頭,再一次對司祁表達了感謝,然後離開了這裡。
出門後,是一片不起眼的小巷,巷子裡出現了幾個早起出門工作的人,楚渢腳步微頓,目光有些閃爍。
這群人的身邊……竟然全都漂浮著一個若隱若現的雪白氣團。
有的人大一點,有的人小一點,但最大也不會超過嬰兒拳頭的大小,無論顏色還是模樣,都無法和昨晚看到的那個黑衣男人身邊的怪物相提並論。
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楚渢保持著平靜的神色行走在大街上,準備去處理昨晚酒店裡留下的麻煩。
然而到了酒店,酒店裡的前台卻對楚渢露出甜美的笑容,表示昨晚的事情已經有人前來處理,讓楚渢不用擔心。
楚渢皺了皺眉,心想那裡的鮮血和明顯是怪物留下的詭異抓痕,任何人看到都會心生恐懼。面前這個看起來好像就是個普通人的前台怎麽一點也不擔心,就仿佛楚渢只是不小心把酒店的杯子砸了一樣,好說話的不行。
還有昨晚他為了從怪物手裡逃跑,路過了那麽多地方,還在大街上發生了至少半個小時的戰鬥……為什麽早上出來也沒聽到任何關於怪物的討論。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男人仿佛能掌握世間一切事物的態度,楚渢對男人手中的勢力再次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沉默地接過前台送來的他的行李,一路將他送出了門。
而在楚渢提著行禮戴上禮帽,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轉過身,不經意看了一眼酒店內的場景,卻看到那個前台正對著身旁某個男人神色恭敬的說話,而那個男人……
他身後漂浮著的“氣團”,是黑色的。
楚渢一路上走來至少遇到了上百個人,只有這一個人顏色不同。忍不住心中一緊,在男人側過頭即將看到他的時候,連忙將身體轉回去,強行保持鎮定的步調不急不緩地往外走去,直到離開那個男人能夠看見的視野范圍才敢稍稍加快腳步。
心中暗自思索,這個男人和昨晚那個黑衣人一樣,都是特殊的。
或許也擁有男人那樣詭異莫測的力量,能夠飛天入地……
不對,此刻能夠看到這些東西的他,也變得和那個黑衣人一樣了吧……
楚渢腳步匆匆來到商會。
他剛來到帝都,很多事情都不穩定,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盡量快速的擴展人脈與商路,認識許多新的朋友。太多太多事情需要他忙碌,但他此刻的思緒混亂,昨天一整晚都不敢睡著,此刻精神疲憊的不行。
從休息間找來一塊毛毯,楚渢隨便找了個沙發睡下,夢裡還夢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臉色難看至極。
朋友莫裡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楚渢皺著眉蜷縮在沙發上,額頭留著冷汗,喉嚨間發出低低□□的樣子。
“嘿,嘿,楚渢,你還好嗎?”莫裡輕輕把他叫醒。
楚渢睜開眼,發現自己看見的不是那尊惡魔,而是熟悉的老朋友,緩緩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