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著似乎並不打算理睬他,楚渢耐心的等著,然後就在許久後聽到了男人的回應,嗓音冰冷嚴肅、讓人分辨不出具體的年齡:“禁忌物。”
楚渢松了口氣——願意回答他的問題,說明男人並不準備殺他,沒有人會和一個注定會死的家夥廢話。
於是繼續詢問:“禁忌物又是什麽?”
男人看了他一眼,離開他,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冰冷鋒利的氣質比楚渢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充滿威懾力,顯然是日常生活中習慣了掌握一切。
他的身份或許比楚渢昨晚想象的還要不能招惹。
“你知道邪神嗎?”男人提出了一個問題。
楚渢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謹慎的說:“是什麽邪惡的神明嗎?”
這世界每個人都信仰神明,即使是再怎麽貧瘠的村落也會擁有至少一座的教堂。
楚渢信仰的是智慧與財富之神,商會裡絕大多數的人都信仰這位尊貴的存在,期待對方能給他們帶來源源不斷的讓人喜愛的金幣。
而某些邪惡的家夥就會信仰一些邪神,試圖給這個世界帶來混亂與死亡,最近幾年國內變得越來越不太平了,大概就是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乾的。
厭惡這樣神明的人會直接的把邪神稱作邪神,而那些信徒則會給對方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尊稱,比如羽蛇神夜冥神之類。
男人張口就說邪神,說明他並不是邪神的信徒,這讓楚渢微微松一口氣,很機智的順著男人的態度詢問“那是什麽邪惡的神明”,而不是狡猾的含混過關。
男人點點頭,話語言簡意賅:“有一尊外來邪神正試圖汙染我們的世界,被汙染的地方會誕生禁忌物。禁忌物攜帶破壞世間秩序的規則,必須將它們封印或者銷毀,否則世界遲早會被邪神徹底吞噬。”
楚渢表情有些古怪,二十多年的和平生活讓他很難一下子接受這種荒誕的“現實”。可眼前這個不停散發著黑霧、幾乎就要遮蔽住所有視野的“惡魔”的確就出現在他眼前,乖巧地站立在面前這人的身後,保持著隨時隨地都能毀滅一切的氣勢,根本容不得楚渢不信。
只能帶著點不甘心的說:“所以,我昨晚是被那個叫做禁忌物的怪物盯上,然後被您救下了?”
司祁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這個青年,對他說:“你的思維非常正常。”
楚渢莫名其妙的被司祁突然這麽說,有點茫然:“……當然?”
司祁指了指他:“昨晚你被那個禁忌物汙染了,即便是我也無法保證可以承受那種程度的汙染,但你卻一點事情也沒有。沒有失去理智不說,甚至還能平靜的分析著此刻的事情,在我面前裝出乖巧的樣子,從我這裡打探你想要的情報。”
楚渢面頰微微一熱,片刻後露出微笑,讚美的話語如呼吸空氣一般自然而然的說出,讓人不得不感慨他果然是個巧舌如簧的商人:“您的智慧讓人驚歎。請原諒我拙劣的小聰明,這只是弱小的我安身立命的本能,希望沒有冒犯到您。”
司祁看了楚渢一眼。
手下匯報上來的資料上說,面前這人向來擅長與人打交道,無論是做生意還是交朋友,他總是商會中最優秀的那一個。
因為有著格外俊美的容貌,年少多金又風度翩翩,不少風情萬種的美女總是很樂意對他拋來橄欖枝,希望與他春風一度,又或者與他保持長期的“交友”關系。
司祁看過手下們事無巨細匯報上來的調查資料,比楚渢本人還清楚他到底有多受外界的歡迎。此刻實際與楚渢對話,他的確是感受到了一股如沐春風般溫和友善的情緒,讓人升不起半點抗拒的想法,忍不住對楚渢產生極強烈的好感。
甚至……
十年前就產生過的,看到對方就會不受控制浮現出的依賴與親近感再次滋生,這種過於純粹的好感實在是讓司祁不喜。
這容易讓他聯想起那些能夠控制人理智,讓人狂喜讓人悲傷讓人憤怒讓人將其侍奉為神的各種禁忌物。司祁對這類不可控情緒充滿了警惕,不然也不會因為當年驚鴻一瞥時產生的驚豔,一路監視了楚渢這麽多年,懷疑他是不是偷偷對自己使用了禁忌物。
不然他怎麽會對楚渢如此的念念不忘。
司祁看向楚渢的目光中又一次帶上了審視,手臂隨意搭在椅子靠背上,手肘觸碰到了那個漆黑怪物,並且直接穿體而過。這個細節引起了楚渢的注意,他忽然產生了一種“對方該不會看不見這個家夥”的感覺,從方才起對方無論走路還是說話都沒有“理會”過怪物半分,哪怕與楚渢說話時視野完全被阻擋也是如此。
此刻司祁突然疏離的眼神讓楚渢有些緊張,直到司祁說:“除了能夠保持清醒的理智外,你身上還出現了什麽變化?”
楚渢頓時警惕起來,不敢讓自己的視線對準司祁身後的那個恐怖怪物,裝作什麽也看不見的樣子,詢問:“您是指?”
司祁不急不緩的語氣裡,帶上了十分明顯的威脅:“你是一個聰明人,但有時候往往聰明反被聰明誤。”
楚渢只能保持微笑,一個字也不敢多說,深怕被對面這個敏銳的男人察覺出不對。
司祁:“昨晚的禁忌物等級很高,能夠完美克制‘不可視’、‘不可聽’、‘不可感知’的規則。所以,如果你反過來掌控住了那禁忌物,將它封印在你體內,你理應能夠獲得那個禁忌物的力量,就好像我使用那些封印物獲得了它們的力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