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啊,最是汙濁所在,偏偏太子還不知道變通。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他總不明白這樣的道理,本宮說了多少句,也說不明白垚兒。”皇后又看向小兒子,她如今只有這麽一個兒子了,雖然還沒有從悲痛中走出來,但卻不能不謀將來。
身邊沒有他人,皇后審視的目光落在小兒子身上,“粲兒,你太子二哥沒了,母后只有你,你可想過要當太子?”
梁粲滿臉的不情願,望著皇后道:“母后,粲兒不想當太子,也不是那塊料,守江山多累啊,還不如我當一個逍遙王爺自在。母后,粲兒辜負了你和父皇的期待,可我真的不想,我隻想當母后父皇的好兒子。”
皇后深深歎了一口氣,方才也是她衝動了,粲兒是什麽樣的人,她最明白不過了,粲兒拒絕才是合了那一份赤子之心。
皇帝同她最喜愛粲兒的,也便是這一份赤子之心。
皇后摸了摸四皇子的頭,嗓音溫和:“知道了,粲兒不用自責,你想做什麽便去做吧,母后不會逼你。”
只是會將應該屬於你的,送到你跟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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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邸,氣氛更是壓抑。
太子出事,得到好處的自是大皇子,毋庸置疑,從既得利益角度分析,大皇子下殺手的可能性也大。
“早知道,本殿下便不去見太子了!”大皇子整張臉都漲的通紅。
其中一人帶著愁緒認錯:“請求見太子表現兄弟情深,都怪屬下顧慮不周,萬死也不為過。”
“不怪陳先生。”大皇子雖然煩躁,但他現在還指望著陳先生出謀劃策呢,只能將這件事情壓下去。
但大皇子表面上是粗獷武夫,但被嘲笑了這麽多年,同太子針鋒相對了這許多年,他早壓抑到一定程度,並不是肚量大之人。
“萬死,萬死,此刻說這些又有何用,還不如想想,我們如何應對眼前的窘境?”
聞言,陳先生擰眉思索,是啊,雖然不是殿下動的手,但殿下剛剛見了太子當日,太子便出事了,就算太子是自殺,皇帝心裡能沒有疙瘩?
皇帝是君,殿下是臣,那時候殿下還能得到那個位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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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縉也眯著眼睛,這件事情不是不可利用。
在太子身邊的近侍指認大殿下蓄意謀害時,並說道大殿下面見太子時的情態,在大殿下離開後,太子的表情,當然是近侍站在太子立場的揣測,加之自己的理解,真要呈到禦前,大殿下……
魏縉同大殿下有些牽扯,之前他能順利從京畿衛升為中郎將,掌管皇家衛隊,以及巡邏皇宮,少不了大殿下使力。
互取所需罷了。
但並不代表他真心向著大殿下,處在他這個位置,魏縉的心早就是黑的了。
大殿下善於用兵,又不夠大氣,這樣的人,在掌權之後如何能容的他手上的兵權?便是他不想給,大殿下善用兵,或許其不是一個好皇帝,但大殿下用來對付那些武人,卻會更容易收攏武將之心。
他並不喜大殿下登頂。
大殿下活著,或者死了,如何活,如何才能死,如何更讓他得利,魏縉眯著眼思索,過了半晌,唇邊露出一個不明顯的笑意來。
天色暗沉,他的笑容也有幾分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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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虞也感知到要發生大事,否則,魏縉不可能如此慎重。等到太子薨了的消息傳出來,天下大哀的時候,陸虞更不敢出去亂動了。
不只是陸虞,整個京都都陷入沉重的氛圍之中,不能飲酒,不能聚會,便是臉上露出喜色都不敢。
陸虞慢慢地用了早點,之後沒多久,平安便同幾個護衛前來請安。
看著平安幾人一瘸一拐的,陸虞也不知道作何表情好些。
是他的錯,但他又不覺得自己有錯。
陸虞雖然心中百轉千回,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深想的時候,臉上本能地露出有些疼惜的表情。
“很疼吧?我本想著悄悄的,誰也不驚動,沒想到你們會被發現,還會受罰。”
“不疼,這是小的應該受的,是小的沒盡好本分,沒照顧好郎君。”平安低聲說道,他眼睛含淚道:“郎君,小的不盼別的,就盼著郎君能同侯爺好好的,您二人好了,小的們就算被打多少下,也心甘情願。”
陸虞不同平安說話了,平安到底是魏縉的人,他雖然能從平安這裡得到消息,但到底收服不了平安,也從沒想過真正收服平安,反倒是另外幾人,即將被送去他大哥那裡的這幾個,才是可以收服的。
以前他也下了很多功夫,在這幾人身上,也到了能用的時候了。
果然,他抬眸看去,這幾個護衛對他感恩戴德。
“若不是郎君出言,小的或者被打死,或者被攆出府,總不能在為侯爺效力了,是郎君求情,才給了小的們一條生路。”
陸虞勸慰了幾句,便對平安道:“你去取些治療外傷的膏藥,傷得太重了。”
平安心生感激,連忙去了,陸郎君到底是會心疼人的,對他們這些下人也好,若是陸郎君能對侯爺也這樣上心,侯爺還說不定如何寵著陸郎君呢。
平安離開後,陸虞便靠近了些,將自己要他們離開後隨行去瓊州順帶安置謝家人的話說了。
既然魏縉將謝家人的鍋甩在他身上,他總不能對其視而不見吧?他知道魏縉是故意這樣說的,也知道魏縉清楚他知道其中的真假,命令是皇帝下的,名單是魏縉送上去的,但魏縉就是要將他扯進去,或許其中有他的一小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