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拙:“?”
回頭一看,才發現整個教室竟然都沒人了,只剩下睡覺的他,和看小人書的邢刻。
“那你怎麽不下去啊?”
“因為我在看書。”
“看的什麽書哇,我還以為你在等我。”
“計算……怎麽可能。”邢刻視線落在書本上,一板一眼道。
許拙癟了癟嘴,慢吞道:“這有什麽不可能,如果是你在睡覺,我肯定會等你的,朋友不就是這樣嗎。”
邢刻想說“是麽”結果一回頭,就看見小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轉了個身,抱著椅背,把椅子當木馬一樣坐著,一雙眼睛朝外看,一副想出去又不能出去的向往樣子。
臨西是南方城市,很少會下這樣的鵝毛大雪,許拙好奇是正常的。
至於為什麽沒有像其他小朋友一樣,立刻興奮地奔下去,也許就和他口中朋友的定義有關系吧。
過去許拙總說想同邢刻當朋友,邢刻其實不算特別明白怎樣才算是朋友。
但是當他看見許拙靠在椅子上,一邊滿心向往地眨巴眼睛,一邊屁股又緊緊黏在凳子上不肯走陪他的樣子,突然就懂了。
原來朋友,就是要時時刻刻待在一起的意思。
家庭環境的問題,邢刻生性孤僻,不太容易信任人。換成別人他不一定能接受這樣的相處方式,但如果是許拙,好像就沒有什麽不可以。
太妃糖很甜。
“下去吧。”邢刻合上書本道。
“你不看了啊?”許拙詫異道。
“教室裡太暖了,會困,去外面看。”邢刻說。
“在外面看書?不會冷死嗎?”許拙像看外星人一樣看邢刻。
“你去不去?”邢刻回頭。
“去去去。”許拙連忙從小凳子上爬起來,牽牽邢刻的手:“所以阿刻,你最近怎麽總在看書哇?”
邢刻不習慣地收了收手,卻沒能收回來:“……想看就看了。”
“會不會變成書呆子啊?”
“管好你自己。”
“我……”
許拙納悶了,然而話還沒說完,外邊便傳來了李東的怒吼聲:“你們再埋我我就要生氣了!不帶這麽欺負人的,小心我使用秘密武器!”
原來小朋友們想玩堆雪人,但因為怎麽也堆不起來,就把李東當雪人堆了。
一群小孩玩得其樂無窮,在李東的怒吼下笑嘻嘻道:“你有什麽秘密武器呀李東!”
李東還沒來得及說話,跑到樓下的許拙就“哈”地一聲衝了出去,好像一個小炮彈,直接衝散了李東身上的雪堆。
小朋友們立刻哈哈大笑起來:“李東的秘密武器原來是出出!”
“那出出的秘密武器是- -”
邢刻倏地從雪堆裡站起來,許拙剛剛是拉著他一起往李東身上衝的,邢刻可不喜歡這種突如其來的舉止。
然而等低頭看見許拙和李東一起,在雪堆裡笑得咯咯唧唧的,眼睛都沒了,還不忘接那位同學的話,高高興興說:“是阿刻呀。”
邢刻的心頓時就軟了一點。
好半天,才轉過臉冷不丁地冒了句:“……呆子。”
然後就這麽拍掉雪,在距離許拙不遠處看起書來。
*
大雪之後就是元旦,節假將近,無論是孫芳麗還是許清朗,都變得特別繁忙。
前段時間的清晨孫芳麗還會讓許拙坐在車上,推著車送他去幼兒園,盡量同兒子多相處一會。
可最近的早晨卻幾乎每一天都是,許拙一上車便被風一樣帶走。小帽子被吹起來,臉頰也被冬季的風刀刮得一整個扭曲猙獰。
偶爾路過慢慢走路的邢刻,許拙就會把這樣的表情給他看,然後再繼續被風帶走,模樣十分滑稽。
不過就算再忙碌,許家夫婦也不想錯過兒子的重要時刻。
這段時間他們之所以忙起來,本身也是為了提前多賺點錢,之後陪兒子一起過元旦。
幼兒園的元旦晚會可是要求家長和孩子都到場的,其他家長肯定都會去。許家雖說最近經濟困難了一些,可賣掉房之後也回血了許多,寧願丟掉半天生意,也不想讓兒子在元旦晚會的時候看不見爸爸媽媽。
大伯也特別支持這一點,他的兒子和許拙同歲,不過是在大(2)班。所以元旦晚會的時候,大伯一家也會去。
同乖巧的許拙比起來,堂弟許行會皮鬧許多。
大伯母給他穿上了新衣服,還打了一個特別精致的領結,讓許行看著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子。
而同他相比,許拙一家就比較寒磣了,連一件過元旦的新衣服都沒有,許拙穿得又是前些時日的那件鵝黃色棉襖,乾淨裡泛著舊意。
許行路過他們時一臉不屑,都不想同他們走一塊的。
大伯母借機同許行一起走,隻留下大伯同許家一起,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許清朗一個勁兒地活躍氣氛,而許拙則覺得自己今年才五歲,應該是看不懂這麽複雜的場面的,一直乖乖趴在媽媽身上吃糖。
卻不想進幼兒園的時候,許行路過並用力撞了他一下,做鬼臉偷偷說了句:“大胖子!”
這話的聲音很低,周圍的家長沒有一個聽見的,更別提許行的表情,就只有許拙的身高能看見。
冬天的衣服厚,摔一跤其實沒有什麽。許拙抬起頭來時,就連許清朗和孫芳麗都以為他們在玩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