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個字王思幾乎是用氣音吐出來的,許拙直接愣住了。
隨即一股冷意自他的脊柱猛向上鑽,渾身起皮疙瘩都起來了。
許拙連忙朝王思身後的教學樓看去,然而這會兒是上課時間,學生們都在班上。走道上的不是在忙自己的事,就是在好奇地看樓下暴怒的體育老師,沒人在看他們啊?
許拙於是說:“沒人啊王思,你,你別怕啊,我看了你後邊,沒人啊。”
他也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也不懂得要怎樣安慰王思。只能盡力把王思的背後描述出來,驅除他的恐懼:“真的沒人,你後面的教學樓,一樓有兩個老師在說話呢,二樓有一個同學在罰站,三樓……”
許拙費勁描述,然而就在這時,他們這邊的狀況被之前聽見許拙喊老師的同學給捕捉到了,替他喊了一下體育老師。
體育老師回頭瞧了眼,也覺得兩個學生狀態不太對勁,於是往這邊走過來。
伴隨著體育老師的靠近,王思像是受到壓迫一般,突然整個尖叫地跳起來:“就在那就在那就在那!啊!”
然後手腳並用地去揮打什麽。他這個動作做得特別滑稽,像見了鬼,於是五班那邊的學生便此起彼伏地笑了起來:“王思幹嘛啊?”
劉北辰也在笑,劉金然更是大聲說:“我就說了他們這組的人有毛病吧!”
邢刻偏頭朝許拙的方向看過來,他看見了手忙腳亂安慰王思還不小心被打了好幾下的許拙,也看見了尖叫的王思。
正皺眉呢,卻突然察覺到了什麽,敏銳地朝教學樓更隱蔽的角落裡看過去。
那裡有一個一閃而過的黑影。
*
五班同學聽了體育老師一整節課的訓話,等到後來終於出了點樂子,自然是笑得不亦樂乎。
而王思也不知道是聽見了同學們的笑聲,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恐懼之中,等體育老師過去之後,他突然就不說話了,像是交流系統被割斷了一樣。
許拙艱難地把他引回了教室中。
回到熟悉的環境,王思身體似乎放松了一些,但還是不說話,就一個人坐在桌子面前發呆。
他這個樣子讓一些調皮的學生覺得有意思,一個勁兒地在旁邊學。
座位是輪換製的,這周正巧是許拙靠牆,他想了想,讓王思坐在了靠牆的位置,自己坐在了外邊。
就這樣等了一節課,忙碌的李養秋才身心俱疲地趕來教室了解情況。
可是王思不說話,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李養秋只能撥打王思父母的電話,但不巧的是,父親的電話停了機,母親的電話打不通。
這可把李養秋給難住了,於是把許拙叫過去,悄悄地詢問他,王思幼兒園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許拙愣了一下。
同李養秋的交流過程中,許拙才知道。原來王思的父母並沒有告訴李養秋王思在幼兒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的父母只是對李養秋說,孩子在幼兒園的時候受過一些重創,所以導致心理有問題,並且出示了心理醫生的部分證明,懇請老師多多照顧。
也就是說,李養秋並不知道王思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問許拙,許拙也不知道啊。
他只能把元旦夜的情況同李養秋描述了一下。
“就這些?”李養秋問:“他是一個人被落下之後嚇著了嗎?”
許拙說:“我不知道老師,我就知道那麽多。”
李養秋思忖片刻,說:“好吧,那老師拜托你一件事。我繼續去聯系王思的父母,第四節 課上課的時候你幫老師陪一下王思,下課的時候等老師來了,你再回去行嗎?老師會多叫幾個班乾一起,但王思可能會更信任你一點。”
許拙毫不猶豫道:“好。”
李養秋對他疲憊地笑了笑,然後對他說:“之前體育課的時候還有課間你已經處理得很好了,老師替王思謝謝你,很棒,回去上課吧。”
許拙的心情頓時雀躍了一下。
外邊的天還是很陰,可是李老師的這句話卻很溫柔。以至於在這樣的陰天裡給許拙送了一點光芒。
他往回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又跑回來,摸著手無措道:“那老師,阿刻他……”
李養秋輕輕搖了搖頭,又指了指教室說:“去吧。”
許拙這才沮喪地回到了教室。
*
第四節 課很快就過去了,下課鈴響起的時候,李老師並沒有立刻回到教室。
這也不算意外,如果李養秋能保證第四節 課下課之前回來,就肯定不會多此一舉讓許拙留下來。
李養秋最近太忙了,邢刻的父母不做事,導致她就不得不把那件事中邢刻父母該做的部分也做了。再加上還有她的本職工作,如今再加個突如其來的王思,不用想都知道李養秋會忙成什麽樣。
許拙是知道的,也不介意多等一會,反正杏花苑近。
而除了他以外,李養秋的確還留了很多班乾下來。
這裡麵包括班長劉北辰,副班長劉金然,還有勞動委員和學習委員。
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還挺無所謂的。這畢竟是班主任的任務,和聖旨下派沒有區別,聚集在一起甚至覺得很光榮。
可等了一段時間,連值日的同學都回家了,整個教學樓昏暗下來,外邊陰了許久的天又開始下暴雨時,學生們就有點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