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看見了邢刻和許拙牽住彼此的手。
李養秋還沒來得及說話,魏嵐便直接豎起眉頭來,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了句:“哎呀,都小學三年級了,兩個男生怎麽還手牽著手啊?你兩不覺得惡心嗎?”
她的聲音比較尖銳,也向來不會壓低聲音講話。
而教室裡又正巧是早讀即將開始的那個時間縫隙,大家雖然安靜著,卻誰的心思也沒真的在早讀身上。
於是乎,等這話無比清晰地傳入了五班後,幾乎唰地一下,四十多雙眼睛便全落向了教室外邊。
許拙臉頰跑得發白,再一聽魏嵐這句話,差點沒喘過氣來。
魏嵐則嫌棄地搖搖頭,率先進教室了。
*
小學的孩子就已經會議論人了,他們會給同學們起各種各樣的外號。
像“胖胖”、“啞巴”、“黑皮”這樣的稱呼在班級裡十分常見。
很多時候孩子們不給某一個同學起外號,並非是因為不想起,而是因為沒有那個契機點。也就是能引起他們共同認知,並且坐實外號的一件事。
邢刻和許拙就屬於這個范疇。
邢刻就不用說了,他孤僻得要命,從來不參加集體任務。
班上很多同學到了三年級,恐怕還不知道邢刻的邢是哪個邢。又因為他性格裡有很強勢的一面,大家不敢隨便給他安外號。
許拙倒還算有交際能力,但是他小學時期的起點比較差。
一開始就被李老師盯著說走神然後罰站,之後再和劉北辰打架,還正巧是同邢刻這樣的同學交好的。成績比較差,又沒有什麽凸顯自己的機會。
孩子們會自主選擇朋友,像許拙這樣的情況,很難獲得同學們的大范圍認可,頂多是自己的小圈子不錯罷了。
這就導致大眾同學,對許拙和邢刻都有些刻板印象。
比如“不說話的那個”和“粘著不說話的那個”
同學們早就這樣想了,如今再被魏嵐一說,簡直就像是往柴裡丟了把火。
當時就哄堂大笑不說,等到下課的時候,還有很多同學一臉幸災樂禍地跑過來。
“哎,邢刻和許拙你們都這個年紀了還牽手啊!”
“多羞啊,連魏老師都說你們‘惡心’!”
哪怕有些同學不過來當面說,也有像陳豪這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嘴巴,代為傳達的。
“你兩知道不,現在他們都在說你們呢,說你兩乾脆一個叫膩膩,一個叫歪歪得了,哈哈哈,讓你們平時老黏在一塊!”
許拙脾氣好些,最開始還會解釋:“我們是起晚了快遲到了,跑上來的時候我跑不動,阿刻拉一下我,這有什麽奇怪的!你們平時不幫助同學的嗎?”
“阿刻,阿刻!”陳豪立馬怪著嗓子學:“這叫得可真膩歪!”
旁邊的同學們也跟著笑,一起學。
許拙於是有些生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就是這麽叫的啊!”
可是小孩兒想笑人的時候哪裡會客觀去判斷事物的是非,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會讓他們感覺很爽,陳豪當即繼續掐著嗓子道:“阿刻!阿刻!”
周圍的同學也一個勁兒地起哄。
許拙在座位上捏緊了小拳頭。
邢刻現在是數學課代表,他下課的時候上去給老師送作業了。
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陳豪他們圍著許拙在笑話他,當即抬起腳來,往陳豪的椅子上猛踢了一腳。
木凳在地板上摩擦出聲響,陳豪整個人險些栽到地上去。
陳豪頓時暴怒地回頭:“誰他媽踢我- -”
邢刻冷冷地看著他。
陳豪平日裡同邢刻有點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或者說,陳豪平日裡其實是有讓著邢刻的。
因為以他的性格,做他的同桌肯定要成為他的小弟。但是他沒有對邢刻這麽做,這對陳豪來說就是讓步了。
然而他都這樣讓步,平日裡邢刻也不怎麽搭理他,如今還直接當眾踹他的凳子。
陳豪回過頭之後,被那麽多雙眼睛看著,一瞬間就不想忍了,拍桌而起道:“你他媽踢我幹嘛!有病是不是!”
邢刻冷聲說:“沒你有病,嘴那麽賤。”
陳豪說:“是我一個人這麽說嗎?整個班不都這麽說!”
邢刻說:“我聽見你說就找你,一會再聽見誰說繼續找誰,有什麽問題?”
陳豪臉頰頓時漲得通紅:“那魏老師也說了,你要這麽狂有本事去找魏老師啊!”
邢刻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很黑,這麽看人的時候特別陰冷,帶著一種這個年齡的小孩不該有的狠勁。
這麽同陳豪對視,不誇張地說,陳豪會在一瞬間覺得他和邢刻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當時便消了聲,周圍的同學們一時間也安靜了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魏嵐從外邊走了進來。
第二節 正巧是她的課,她進來時應該是聽見了陳豪的話,把包往講桌上重重一放,高聲說了句:“找我怎麽啦?”
周圍的同學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小孩雖然不懂事,但卻很懂得觀察大人的臉色。比如說魏嵐今天一進教室,就很明顯心情不太好,事實上她從早讀開始就有在班上若有若無地釋放心情不佳的信號了。
同學們看得出來,所以很快便悄無聲息地回了各自的座位,鈴聲都是在他們回座位之後才慢悠悠響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