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大小胡老師,也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以至於喜歡對於邢刻來說,仿佛是一個很遙遠的詞匯。乍一聽見許拙說,還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待反應過來之後,便兩隻耳朵一起躥紅了,好像接住了什麽特別沉的東西一樣,讓他措手不及的。
都不知道要怎麽回應許拙,那兩個字太重了,他說不出口。但他也不討厭,不想讓許拙收回。
於是思來想去,只能伸手在許拙軟乎乎的腦袋上摸了摸,故作鎮定道:“……哦。”
*
寒假就這麽開始了。
邢刻答應了要給許拙帶枝丫,許拙於是也神秘兮兮地遞給了邢刻一張小紙條。
那是許拙家裡的電話號碼。許拙打聽過了,邢刻奶奶家也是有電話的。
所以許拙想,如果邢刻有機會的話,搞不好能在奶奶家給他打電話,到時候兩個小人聊聊天什麽的。
邢刻對此也表示同意。
萬事俱備之後,許拙的內心變得特別滿足。睡遲了錯過了邢刻出門去鄉下,能在走廊上見面的時機也沒有惋惜太久。
樂天地覺得等邢刻到了那邊,兩人再通電話就可以了。
然後高高興興地陪媽媽出門擺攤,心無旁騖地做一個吉祥物。
越臨近假期,孫芳麗的生意就越好。
家庭境況的變差促進了孫芳麗的野心,許清朗是出院後沒多久就繼續日夜顛倒地跑車了。
常理來說這樣對身體肯定是不好的,所以孫芳麗很想擴大自己的業務,到時候盤個店,讓許清朗一起過去幫忙。別的不說,至少作息可以規律一些,兩夫妻經營一家店,時間也會富裕不少。
但想開店就得有本錢,不只是經濟上的,實力上的也得有。
所以孫芳麗前段時間就開始研發自己的小吃了。
許拙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借著小試吃員的身份,給孫芳麗提了不少有趣的點子。
這其實都是後世孫芳麗想出來的,許拙不過是提前告訴她罷了。
而既然本來就是孫芳麗的點子,她聽說之後思維自然發散得快,新小吃一上線,立刻就獲得了不少好評。
再加上許拙這個吉祥物的招攬,寒假最開始的那幾天,孫芳麗的生意可謂紅火。母子兩一塊上班下班,每天都樂呵呵的。
到第三天下午,許拙跟著媽媽回杏花苑時,意外地在門口撞上了一個熟人- -老楊。
就是之前在幼兒園,讓大小胡老師去備案的那個跛腳警察。
老楊本來就是這個區域的片警,那天讓大小胡老師去備案之後,他和年輕警察不僅增加了平時對陽明幼兒園的巡視,還每天晚上都會閑著沒事到杏花苑來溜一圈。
時間長了,很自然地就遇見過邢東海。
他提前不知道邢東海的長相,不過酒鬼實在是太好認。
老楊也是個古怪的,他一不警告,二不恐嚇,竟然三言兩語同邢東海成了朋友。許拙偶爾還能聽見老楊和邢東海一起大笑,那場面實在是超出他的預料。
許拙不理解,但他覺得這位警官肯定有自己的打量。
不僅他這麽覺得,邢刻也是這麽覺得的。那天在幼兒園時邢刻同老楊分明沒說過話,可幾天過去之後,他對老楊的了解,好像就已經比許拙要多了。
許拙不知道邢刻和老楊之間發生了什麽,他只知道,老楊是真的如大胡老師所說,在關心邢刻的。
這是放假第三天,老楊穿得都是便衣,卻還是來了趟杏花苑。看見走走蹦蹦的許拙,笑著逗了逗他,然後問:“小東西,你朋友呢?”
老楊關心邢刻,許拙就對老楊有好感,揚起小臉高興道:“阿刻嗎?他回奶奶家啦,在鄉下。”
老楊同邢東海成了朋友,但應該也不是很深的那種,所以他不知道邢刻回鄉下的訊息。跑了個空也不生氣,隨口問了句:“哦,說了什麽時候回來沒?”
“說是要等寒假結束。”許拙一五一十道。
“行。”老楊點了根煙,順手丟給了許拙一顆糖:“玩去吧。”
許拙接住糖果,眨眼道:“楊叔叔,那你之後是不是不會過來杏花苑啦?”
孫芳麗在遠處停車,她知道老楊是警察,所以也放心許拙和他獨處,就遠遠看著就行。
深冬天,老楊咬著煙,含糊地應許拙說:“是啊,你有事?”
“我沒事呀。”許拙搖頭:“就是楊叔叔不來的話,要提前給楊叔叔拜年,說新年快樂呀。”
寒假一放,年味其實就來了。
杏花苑已經開始提前準備對聯和爆竹,老楊聽見許拙的話,再看一眼滿杏花苑的紅,恍惚了一瞬,才擺擺手道:“行,那叔叔也祝你新年快樂,健康長大啊。”
許拙應了聲好,還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給老楊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
老楊樂了一聲,沒多留戀,一個人跛著腳轉身走了。
許拙看著老楊的背影,想說點什麽,但尚年幼的大腦又讓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孫芳麗過來牽他,感慨道:“楊叔叔是個好警察啊。”
許拙抬起頭看媽媽,片刻後,特別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僅老楊是個好警察,大小胡老師也都是好老師。就連杏花苑上下的鄰裡,除了邢東海以外,也都挺不錯的,許拙是真心喜歡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