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念叨,一邊走著。
可是沒走出去幾步,人就被夜荒從後面一把拽進了懷裡。
染血的手掌觸碰到白子琰的白衣,在上面印下了一個清晰又難看的血痕。夜荒低頭看著,用力咬了咬牙,擠出來了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他說:“師尊……您看,這白色染了血,突然就難看了,像是被玷汙了一樣,對吧?”
他覺得白子琰就像是這件白衣,而他本人就像是那個血汙。哪怕是分開來看,他都是汙穢的東西。和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更不配了。
揪心刺骨的難受讓夜荒喘不過氣,他抱著白子琰不想松手,可看著那血汙,眼淚又不自覺的湧出了眼眶。
他不想傷害白子琰。
真的從未想過。
醉鬼的腦袋沒有那麽多的思考能力,他只能根據心裡最深處的本能來做事。
就比如現在,聽到了夜荒的問題,白子琰也就下意識低頭朝身上看去。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血汙,他愣了一下,隨即卻笑了起來,搖搖頭說:“不會難看哦,只要是阿荒,就不難看。”
說完,他意識到了什麽,又慌亂的掙扎了起來。他說:“阿荒你不要撒嬌,師尊去給你找藥。這種傷口要好好處理才行,不然……”
“師尊,對不起。”
夜荒打斷了白子琰。
他是真的沒辦法再繼續聽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是個畜生,他知道自己對不起白子琰。越是這樣想,心裡刀絞一般的疼痛就越厲害。他只能不停的重複著道歉的話,直到懷中人不再掙扎,才慢慢的松了力道。
相處千年,夜荒對白子琰了解的太深了。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白子琰酒量雖說是不怎麽樣,可是酒品那絕對是好的無可挑剔。
只要是喝多了,他歪頭就能直接睡過去。安安靜靜的,絕對不會打擾到任何人。
所以現在懷中人的呼吸平穩下來,夜荒的第一反應就是師尊應當是睡過去了。可是把人拔過來朝向自己,夜荒才發現,白子琰那雙漂亮的眼睛居然還是堅強的睜著。
他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師尊,您不困嗎?”
白子琰撇了撇嘴,點點頭:“困,但是我還有事情要做。”
夜荒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到底還能有個什麽事情。可是白子琰這麽堅定,他也沒辦法說什麽拒絕的話,只能無奈的勾了勾嘴角,他說:“師尊你想做什麽就告訴我,徒兒去替你做了,然後你好好的休息休息,不可以嗎?”
白子琰歪著腦袋,目光有些茫然。
顯然就憑他現在的狀態,想要理解夜荒在說什麽,並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半晌過後,在夜荒期待的目光中,白子琰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他說:“阿荒,這件事情必須要我來做才行,你沒辦法替我做的。”
夜荒被這個執著的酒鬼弄的哭笑不得,無奈的按了按自己的額頭,他說:“那你跟我說說,是什麽事非要急著做?”
白子琰倒是沒有隱瞞,乾脆利落的指了指夜荒的手。說話的時候帶了點兒小孩子撒嬌的味道,他說:“阿荒的手爛了,必須要好好包扎才行。”
夜荒眨眨眼,一時啞然。
說實話,如果不是兩人多年相處他有了經驗,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在懷疑白子琰是不是其實沒喝醉了。
不過不可能的,白子琰不是會演戲的人。
尤其是面對他的時候,白子琰更是乾乾淨淨的毫無保留。
這些夜荒都很清楚。
所以他更清楚的是,白子琰現在表現出來的一切,都絕對是發自內心。
他在骨子裡擔心著夜荒,也正是因為這樣,即使是喝醉了,也不願安生。
這樣的師尊,怎麽能讓他不愛?
夜荒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直接將白子琰打橫抱了起來。
一邊往側屋走去,他一邊道:“師尊,你喝多了走不穩路,徒兒帶你過去,然後你幫我包扎。好不好啊?”
白子琰用力點頭。
他腦子裡只剩下了要給阿荒處理傷口這一個念頭,是到底也想不清楚,夜荒用傷手抱他過去,會不會影響傷口的問題。
他想不到,夜荒也不在意。
所以兩人順利到達了側屋,夜荒先把白子琰放下,然後把藥箱拿出來,放在白子琰面前,最後老老實實伸出自己的手,他說:“師尊,您幫我處理一下?”
白子琰點點頭。
打開藥箱的時候,白子琰抽了抽鼻子。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動作停頓了一下,緩緩道:“阿荒,你不要傷害自己,我今天還以為你是故意毀了自己的靈根裝成兔子留在我身邊。幸好不是,不然我會心疼死的。”
第71章 你就不能放下嗎?
他這句話一出,夜荒一個沒坐穩,差點直接倒在地上。
眼淚不自覺的湧出了眼眶,他呆呆的看著白子琰,一時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不過白子琰並沒有發現他的狀態變化,只是低頭處理著他手上的傷,一邊絮絮叨叨的繼續道:“除了這個之外,還有腿腳上的傷。我知道如果是你,你能裝的我看不出真假。可是我還是害怕,萬一不是裝的,你是為了騙我自己弄傷了,那多疼啊……”
說著,白子琰自己抽了抽鼻子,眼淚啪嗒啪嗒的也落了下來。
他徒弟那麽可憐,從小到大都是那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