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了!”時城連忙說,他沒辦法搖頭,只能用眼神拚命示意。
“不會了?只是嘴上說說,這種保證可不夠。”霍普列松開手,站直了身子。
時城眼睜睜看著他走到旁邊開始擺弄瓶瓶罐罐,雖然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麽,但綜合之前無數次的經驗來看,這對自己來說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放軟了聲音,顫聲道:“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了!我回去就好好練車!”
但霍普列對這些話置若未聞,單手調完藥劑,用一支注射器將它們抽入。
時城更慌了:“哥……對!我可以去跟爸爸認錯!都是我的錯,我可以攬下——”
“噓。”霍普列面無表情站回他身邊,捂住了他的嘴。
注射器的針頭在燈下顯得尤為可怕,幾滴藥水流淌下來,滴落在時城的脖子上,冰冷刺骨。
他下意識緊緊閉上雙眼。
但霍普列的命令卻讓他最後一絲僥幸也消失不見:“睜眼。”
時城忤逆了這條命令,睫毛顫得亂晃,眼睛死死閉上。
霍普列的語氣瞬間化軟,像是對不聽話叛逆的弟弟的無可奈何:“小城乖,別讓我說第二次。”
他確實沒有說第二次。
因為手環上的點擊環刺激得時城不得不睜大眼睛。
掐著精確的時機,霍普列直直將注射劑扎進了時城的眼睛中。
“!啊啊啊啊——!”
纖細的針刺破眼球,涓涓流出的不再是淚水,而是猩紅的獻血。
時城疼得直接叫了出來,但卻被霍普列緊緊捂著嘴,支吾咽下了所有的疼痛和呐喊。
霍普列說:“別擔心,就算只有一隻手,我也會確保你手術的成功。”
在醫學這方面,霍普列確實是個天才,幾百年都少見的天才。
可惜這個天才,是個瘋子。
時城的意識沒有消散,但視覺的感官卻消失了。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眼睛正在被霍普列用冰冷的手術刀切開,然後又放進去了什麽,但卻喊不出,說不出。
半麻不像是全麻那樣完全無知覺,但這種隱約的痛感和刺骨的惡寒更讓人不適。
他就像是個旁觀者,被束縛在窄小的空間內,看著自己的遭遇卻無能為力。
霍普列在時城的眼睛中植入了當時最先進的晶片,這種晶片仿佛一個萬能的微型攝像頭,連接感官和神經,代替了眼球的使用,甚至比眼球更加全能。
而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不可消除的異物感。
這沒有緩解的辦法,只能讓被植入的人慢慢接受,慢慢習慣。
時城這一習慣,就習慣了一百多年。
每一次眼睛中暗紅色變得愈發明顯,就代表著那個東西的異樣感更加強烈。
……
傅遇安看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氣到快失去理智了。
攥成拳頭的手指緊緊嵌入掌心,本來就很短的指甲抓破了皮肉,給拳頭染上一絲腥味和紅色。
他急促地喘息著,不動聲色擦過褲子,抹去手心裡的血跡。
萬幸,霍普列緊緊盯著面前顯示著時城各方面數據的顯示屏,沒工夫搭理他。
“5?為什麽還是個位數?!”霍普列怒了,一拳砸在總控台上,把指關節砸得通紅。
“你不是不想要他死?”傅遇安死死忍住殺意和惡意,沉聲道,“他精神錯亂,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
霍普列倏的回頭看他,冷笑一聲:“你懂什麽?”
他現在已經被時城精神錯亂始終突破不了兩位數的現象刺激得焦慮和急切了:“那些人進去有什麽用?只有小城!只有他才是最有價值的!我需要他!我們都需要他!”
只有時城的精神錯亂,才會讓他知道,人的神經思想和系統世界的誕生到底會發生怎樣的關聯。
“至於小城……沒關系的,沒關系,他瘋了,我還可以讓他變回來。”霍普列喃喃自語,跟洗腦一樣反覆敘說著這些話。
傅遇安沒有在這關頭刺激他,趁著對方狂亂的時候,悄悄向著總控台挪動了幾分。
霍普列忽然抬起了頭。
傅遇安刹住腳步。
但霍普列不是察覺到他的動靜,而是加快了對系統的操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傅遇安看到了很多和時城相關的過去。
時城的左手為什麽會是假肢?
因為當年的車禍,時城留下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和創傷,在手術台上被點擊過的左手一直會時不時的抖動。
有一次,他因為手抖,不小心把飯灑在了霍普列的文件上。
霍普列砍下了時城的左手,強行換上了假肢。
他說:“小城,你看,這樣你就痊愈了。”
時城不習慣這麽重的假肢,只能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複用紙牌練習使用熟練度和靈活度。
紙牌逐漸由紙質變成鐵片,再變成金屬……
練習的動作成了習慣,以至於後來他完全掌握了手的操控,也總是習慣性玩點撲克,擺弄些什麽。
而心臟和胃,純粹是因為霍普列一些突發奇想的理念和研究,多次在他人身上實驗失敗後,只能把魔爪伸向了時城。
短短幾個小時,傅遇安看完了時城全身三十多塊骨關節和二十多次大型手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想象有人在經歷了這些以後還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