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心情複雜的嚴老聽這話險些破防,他再沒見過比何書更懂事的孩子。
“雖然不帶你,但我還是你老師,以後有不懂的可以繼續問我。”嚴老頓了頓,仿佛下定某種決心,補充道,“有其他需要幫忙的地方也盡管說。”
何家的事情他略有耳聞,這是別人家的家事,也是不必趟的渾水,可何書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早就跟親孫子無異。
他不懂為什麽同樣是母親,能明目張膽如此偏心到如此地步,這跟毀他前途有什麽兩樣?
她若是不管,以後這孩子歸他管也不是不行!
沈星瀾再度恭敬地朝嚴老拜了拜,不卑不亢:“謝謝老師。”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嚴老拍拍他肩,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兩人像上課那樣坐到一起,一前一後。
嚴老語重心長:“小書,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高二高三這個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人生節點,總會被很多人詢問對未來的想法。
因為這個節點是有著無限可能的起點,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何書對自己未來難道就沒有想法嗎?如果沒有,他為什麽那麽努力地參加比賽,為什麽要在課桌上偷偷刻自己夢中情校的名字?
少年伸長腿,雙手撐在身側,他微仰起頭:“想去X大。”
陽光穿透窗戶落在兩人周身,將他半邊臉染上淡金色。
X大是藝術天堂,是天南海北無數藝考生神往之地。
嚴老鼓勵道:“以你的能力,剩下一年時間把文化課學起來,上X大不是問題。”
沈星瀾咧嘴笑了:“我可是嚴老師的學生,若是真能上X大,也是您教得好。”
嚴老帶了何書那麽久,見過這孩子很多面,何書從小沉穩內斂,什麽事都自己憋在心裡。
這還是頭回,他見他如此純粹的笑,仿佛之前壓在他肩頭的許多事都煙消雲散了似的。
但,這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自由肆意。
有那麽一瞬間,嚴老毫無預兆地冒出了個想法。
何書就該一直這樣下去,他親自帶大的少年,一定一定不能出什麽意外。
一定要好好地活。
第10章 耳梢邊落下句溫柔似風的話
全德高中,高二三班。
剛送完作業回來的語文課代表剛坐下來便賊兮兮地轉頭跟周圍人道:“你們肯定不知道,我剛才在辦公室裡聽見了什麽事情!”
為吊人胃口,他特地補充道:“完全不敢置信,第一次聽見這麽荒謬的事情。”
說完,他眼珠子滴溜轉個不停,把眾人反應皆收眼底。
高中生活枯燥乏味,每天兩點一線,使得眾人對芝麻綠豆大點的事都格外感興趣。
聽他這麽一說,後桌放下正在寫作業的筆,迫不及待地問道:“什麽呀?”
語文課代表開始哼哼唧唧:“嗯哼。”
旁邊人給他了一手肘:“再賣關子就不聽了。”
“別呀,絕對勁爆,我哪回騙過你們?”課代表拉長尾音,手在桌上拍了下,“不如你們來猜猜?”
後桌動了動自己不太靈光的小腦瓜,把幾個可能發生的勁爆事情猜想了下:“老班生二胎了?”
「噗嗤」一聲,正在喝水的同桌差點沒嗆到,她便擦嘴邊樂:“我賭杯奶茶,絕對不是這個。”
課代表嫌棄地擦了擦臉上水珠,或許是覺得八卦會還不夠熱烈,他轉了圈,試圖尋找可加入的目標拉進來。
余光瞥見走道那邊正在看書的何魚,他隔空喊話道:“何魚,你猜猜我剛才在辦公室聽見什麽了?”
少年坐得筆直端正,連拿書的姿勢都仿佛拿尺衡量過,聞言他耳梢微動,柔潤眼眸含笑望來,讓人想到四月迎春花:“猜不到,告訴我不可以嗎?”
或許是那一笑太好看,一向喜歡吊人胃口的課代表罕見沒把持住,嘴比腦子先一步道:
“哇靠我跟你說,剛才辦公室裡老師們都在討論,說參加物理競賽的名單裡居然有何書!”
他說話時嗓門大,跟打雷似的,「何書」跟「物理競賽」這兩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詞放一起,堪稱石破天驚。
周圍一圈人紛紛支起耳朵,有人甚至順手把椅子拖過來:“何哥怎麽了?參加什麽玩意兒?”
“難怪我這兩天總看他覺得不對勁。”
“他會不會是發生車禍,被打通任督二脈,從此金盆洗手,回歸平靜生活?”
“我驚了我驚了,連何哥都開始卷,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得十分熱鬧。
課代表困惑地抓了抓腦袋:“只有我一個人懷疑這件事是不是搞錯了嗎?”
畢竟何書成績擺在那兒,上帝雖寵愛他,但也挺公平,終究是給他把文化課這扇門給關了。
別說競賽,他物理連閉眼瞎蒙都不一定能有三十分。
他轉而跟何魚討論,身體傾斜過去,大大咧咧問道:“你是何哥弟弟,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捧著書的何魚眼眸輕眨,輕聲細語道:“何書哥平時都不怎麽跟我講話,可能是不太喜歡我吧,所以關於他的事情我也並不很了解。”
他頓了頓,笑了起來:“但想參加物理競賽是好事,說明哥哥肯把心思放到學習上,我挺為他高興。”